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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第2页)

大关河在这里分汊,新河段改称为角盔(KOKuei)。我还在河汊口照了一张相。这个支流的水来自贵州省一个美丽的湖泊,此地的景色是我在中国看到的最美的景色之一。在两条美丽河流的交汇处曾有座李抟大大(一个留着小辫子的男人)母亲的墓。这位姓李的人是清朝有名的叛匪,起事成功后,给四川造成了很大的破坏。他武艺高强,勇猛无敌,非官军所能敌。为了更好地对付这个凶悍的匪首,官府广求良策,最后决定扒开其母杂草丛生的坟墓,以破坏其风水。狂喜之际,官府光顾了这个河汊口,掘坟毁尸。这样一来,龙脉已毁,这个家庭的气数就断绝了!此后不久,反叛势力被除掉,这位大头领被杀了。

当天晚上和星期天,我们在北新街住宿,那是个有30户人家的荒村,福音传教士斯蒂芬在那里向民众传教。当他布道结束时,有一位不是基督徒但也认可新教义的老人,向人们大声朗读起一本书。

在星期一离开北新街之后,我们这一队人马在大关吃早饭。大叛乱之前,这座府城享有盛名,现在却已衰落了。似乎只有黄狗和黑猪还是活蹦乱跳的。由于过年,店铺都关门了,所有的房舍都摇摇欲坠,显出荒凉破败之象。大关最引人注目的景观是龟山,山顶上有红塔白寺。大乌龟的头转向云南,迷信的人们认为它主宰着云南富饶和繁荣的财气,并且设法转送到四川。因此造成了云南的贫穷和四川的富足。为了尽可能改变这种状况,人们就在乌龟的背上盖起了一座寺庙,让一位可靠的神灵来负责此事。

在叙州,温捕头为保证我的生命安全并负责把我送到大关,派出了几个保镖,其中有一位姓陈的。在中国姓陈的就像在英美姓氏中的史密斯一样常见。他的全名是“老仁”,但他只有29岁,而且父母都还健在。他被编在水富“新军”左营二队。服役四年后,他每月的薪俸只拿3000文铜钱,就连吃饭的钱也包括在里面了。他的服装是叙州守城兵勇们穿的那种,外面是红外套另加一条皮带。前胸后背上的大字向战战兢兢的老百姓说明了他的身份。他的裤子是蓝色的,在靠近脚踝处缠着颜色相同的裹脚布。他的脚上蹬着开口草鞋,一个直径约两英尺的圆帽盖住了他的辫子。在里面他还束着一条皮带,三英寸宽,上面布满了小口袋,里面装着他的细软。

老鸹滩峡谷的壮观景色

我称他“老兵勇阿仁”,因为在中国,士兵通常称作兵勇。他什么教都不信,但是人品不错。在大关,新的卫兵尚未赶到,因此我没有让从叙州来的卫兵回去。然而我的卫兵们在东门就扔下我回去了,尽管我没有把自己的名片给他们。他们可以把我的名片交给叙州捕头,以证明他们完成了使命。只有老兵勇阿仁依然跟随着我。当他想回去的时候,他拱手向我施礼。我还不想让他走,所以我没有向他还礼。然后他单腿跪地,向我行了一个军礼,但这次我还是挥挥手,没有理他。最后,他双膝跪地,匍匐叩头,但是仍然没有效果。我一再要求他继续与我同行,并把那支连发来复枪交给了他。他很喜欢扛这支枪,把它扛在肩上之后,微笑着大步前行。我们忍寒受冻又走了200里,这一次他没跟我讨价还价,捕头也没有因为这段路途的奔波再给他发津贴,但他还是无怨无悔地随我往前走。从那时起,他留在了我身边。他跟着我翻山越岭时,像麋鹿一样连蹦带跳。我按部就班,养精蓄锐的时候,他就冲到了前面。当我的钱用光了的时候,他就借钱给我,还为我买东西。在买东西的时候,中国人去买总是比外国人买更省钱。这是一段令人难忘的经历。那天,在寒冷的山上,我想买梨吃,可是身上没有钱了,是他为我付的钱。我把梨核都吃了,感觉味道真不错。这种外表粗糙的梨子,直径有三英寸,每个仅八文钱,大约值一美分的三分之一,但他是买不起这些奢侈品的。如果我不下指令让他吃饭,他是不会吃的,而且他一直是那么友善。每天一大早,都是老兵勇阿仁在对着别人喊:“快,快。”在路上,当抬着我重要行李的人落在队伍后面时,也总是他在督促他们。当我在照相时,他让人们别乱动。他总是扛着那支十五响连发来复枪在我身边跑前跑后。有一天,当随行的人在休息时,我一个人带着照相机出去拍照,老仁便扛枪跟着我。如果哪只狗胆敢骚扰我,他会马上给它的屁股一枪托!这真是“患难见真情”。

北新街的坟墓和老兵勇阿仁

我将会想念他的友善的脸和欢快的笑,跟他分别的时候我确实很难过。我前面说过,他是一个纯粹的异教徒,但我仍然喜欢他那样的异教徒。他吸食鸦片,酗酒赌博,敬天地,拜鬼神。在路上,只要他看见摆有他喜欢的菩萨神龛,他就过去拜一拜。这个偶像是阎罗王,面目可憎,两只像角一样的牙从上腭伸出,在伸出的左手里攥着一把丑陋的剑。整个形象令人生畏。在大年三十这天,他在菩萨跟前放了一声空枪,让菩萨知道老兵勇阿仁没有忘记向他致敬;尽管他的举动荒谬愚蠢,我还是喜欢这个光着脚丫子的异教英雄。在中国有好多人都像他那样,等待着有人把他们从迷信中拯救出来。他很想戒掉鸦片瘾,可怜的家伙,他迫不及待地想从毒品的可怕锁链下挣脱出来。

他非常自豪地扛着那杆大枪,当我不注意的时候,他就会举枪瞄准,想象着打中猎物的样子。当我开枪之后,他就会欣喜地跳过去捡空弹壳。我把煮鸡蛋的蛋黄吃了之后,就把蛋白给他,或者专门在盆子里给他留点饭,他都会高高兴兴地吃掉。可怜的异教徒!如果他出生在基督教世界,成长于一个文明家庭,并在一个西方的大学受教育,他将会是什么样子呢?但他属于一个为我的许多同胞鄙视的种族!我将再也不会鄙视这个种族了。当我回家后,就是对洗衣房里拖着辫子的用人,我也会对他们和气有加。因为在这块土地上,这些人一直对我很好,而且即便仅仅只是为了老兵勇阿仁的缘故,位于异国他乡的我也应该为中国人说句好话。旅行的作用就在于总是教人“在谴责坏事时要对事不对人”。有一天,在走到离我原定的住宿地点还有十里路的时候,老兵勇阿仁想劝我停下来,但当我下了最后命令时,他又老老实实地往前走。也许他希望从他的顺从中得到好处;如果是这样,他决不会失望的。但这并非唯一的原因。除夕那一天他确实在路上转过身来,微笑着用尊敬的口吻对我说:“我们将带着阁下从旧岁进入新年,我们希望能够得到阁下的恩惠。”如果他说“阁下的赏赐”,以便使从旧岁到新年的旅途更加顺利的话,那意思其实是一样的,他们期待的就是一块猪肉,作为在每年唯一的一天,当每个中国人都停止劳作、相互拜年的时候,他们仍然在乎工作的报酬。我不想因买猪肉而给自己找麻烦,因此我给他们一些钱让他们自己去买猪肉,他们似乎十分欢喜。

看见他做事如此麻利,如此主动,所以我很早就看着老兵勇阿仁,让他负责很多工作。他从来不用等我吩咐他去给我拿大衣,就早已主动做好了;当我们想到劫匪可能抢了我的黄口袋时,也是他跟我回去,抓住了那个闯祸苦力的辫子,在他的脑门上拍了几巴掌,又训斥了一通。虽然他的脚又酸又痛,但在寒冷的山路上他仍然毫不犹豫地前行。我不相信他居心叵测,但如果他有一点儿不良居心,这也难怪,因为他也是人。我宁愿只记着他的好处。在昭通,好心的伯格理[3]给了他一些戒鸦片瘾的药,而且还向他宣讲基督教的上帝。我也给了他一吊“大”钱,大大地奖赏了他一番。此后,他不允许任何骑着马的人从我的面前经过时不下马;回到叙州之后,他的官府服役生涯就将结束了。老兵勇阿仁,再见了!

过了大关以后,恒河就看不见了。在一座高山脚下,有一个叫出水洞的村庄,老鸹滩河(即大关河或恒河)似乎是从一块岩石上冒出来的。在山顶上靠近吴寨村的地方,这条河流入了地下,又从山底流出。在下午3点钟左右,我们穿过了残破不堪的吴寨村。去年,一只老虎就在这个村舍附近被捕获。一两天之后的夜间,一场大火烧毁了整个村庄。据说这场火是“同时在每一所房子的前后”烧起来的。人们说这场火是老虎灵魂的复仇。人们认为吴寨村已经是个不祥之地,大多数人都迁到南边十里远的一个地方去了。这次迁移受到了一个能干地主的鼓励,他主动提供建筑材料,只是每年收取一次租金作为回报。被烧毁村庄的地主对此不满,想打官司摆平,但判决有利于新来的地主。因此,他每年也就有了一笔丰厚的收入。我就是在南新街过的夜,这个新建的村庄就是老虎插曲的结果。我们已经走了110里路。南新街是一个崭新而繁忙的地方,地处山谷之中,5000英尺的下方,是滔滔的河水。

在通往昭通的途中,我注意到有好多很像白蜡的树,这就是宝贵的漆树。每年在树的各处割上一些切口,把树汁收集起来,就制成上好的中国漆。当树汁流尽,树就被砍倒用作建筑材料。

大约下午两点穿过川基村的时候,我停下买了一些红色的糖饼。商店橱窗里有一张外国的圣诞卡,在墙上还有用英语写的主祷文。这是个著名的村庄,昭通的大北风就是从这儿刮起来的,而且年年如此。北风寒冷刺骨,我测了一下气温,发现只有华氏20度。四年前,这里的一个70岁的老糖果商皈依了基督教,他的孙子正在被培养成为当地教堂的牧师,前途远大,但染上了病,并于三周之后病死了。在他生病期间,老人悉心照料,最后跪倒在他的床前祷告,“让他死在我后面,不要死在我前面”。在这位老人的带领下,村里有三户人家捣毁了家里的菩萨。我在他的店铺里买了糖饼,感到很骄傲。

靠光明来指引,

以荆棒来惩戒。

我在下午五点到达昭通,离开叙州才不到七天半的时间,而这段路通常要走13天。

[1]“唐山”(theHillsofT’ang),中国的别称。

[2]特纳(J。M。W。Turner,1775—1851),著名的英国水彩画家。

[3]伯格理(SamuelPollard,1864—1915),内地会传教士,1884年来华。后来他曾隶属于圣经基督徒会和循道合会。

秀才人人有份,举人海底捞针。(时谚)

AnybodyA。B。ButaM。A。islikeaneedlepickedupfromthebottomofthesea。—tProver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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