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两个相爱的人,他们精神上是很宽广辽阔的。爱本身就是一个有大格局的事情,不是房子多大、车子几辆、收入多少。
这个世界是有灵性的,一个有灵性的人,肯定是热爱生命的,看到树木生长,看到群鸟飞起,他有情感触动。
我在云南劳动时,当大雾弥漫,山林深处传来咕噜咕噜几声鸟叫,我会感觉世界特别新奇,这就是万物有灵。一个人热爱土地,热爱生命,他才能真正地去爱别人,爱自己。这是相爱的基础。
现在的人的生活过得还比较窄,从小到大是一元化的教育,传习了农业社会里的单一性。单一性就是你吃得饱、穿得暖,有自己的一块地,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然后和他在一起生活。以前我们的年画上画两个胖娃娃,一男一女,抱着大鲤鱼,它就代表了人们最朴素的生活愿望与景象,风调雨顺,春种秋收。
Q:女性成长中,最大的困境是什么呢?
A:我认为是畏惧成功。女性的力量非常柔韧,她们由内而外地散发着光芒。但很多女性,尤其是优秀的女性,她们面对自己的优秀时,反而不自知、不自信。
女人要自信、自足、自立,相信自己的好。
Q:梁老师,您最欣赏的女性是什么样的呢?
A:干净、漂亮、颜值高的女人,人人都喜欢。至少人们感觉她是一个认真对待自己的人。
女孩子越漂亮,她可能从小受到的**就越大。漂亮,本身就有特点,它是自然得来的。有些女孩会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都是她应该得到的。千万不要有理所当然的想法,即便男人呵护你,内心也一定要有温暖、有感谢。
跟漂亮不一样的,是美丽,它其实是修养,是文化的气质、知识的积累,有着内在的丰富性。
再往上一层的美,可以称之为好看的灵魂。她的谈吐得体,眼神有光,她对世界的体会有温度,有宽度。她可能不够漂亮,但她一定给人一种很美好的感觉。
那么,怎样才可以做到最高层次的美?我自己的理解是,要爱看书,看长篇小说,理解其中丰富的情感;喜欢游历,每到一个城市,去看看当地的博物馆。
Q:现在的人总喜欢说自己很焦虑,这种焦虑的积极意义是什么呢?
A:80后、90后是最伟大的一群人。他们是有着小焦虑、大动力的一群人。
物质的苦是可以计量的,而精神的苦、情感的苦,是无边无际的。
我们现在是按照农业社会的理念去打造现代生活。期待风调雨顺,又想开拓、创新、尝试。想要搏击风浪,勇立潮头,又想拥有那种起步就是终点的可靠性,这两种期待完全是矛盾的。
他们处于变动之中,没有可参考的未来,没有可对标的过去,他们能做的就是不断地探索和变革。所以,他们不安、焦虑,但他们依然是有动力的。这种动力就是生命力。虽然焦虑,他们却会利用这种情绪反推自己的生命向前一步。
Q:梁老师,您说自己想做人类的旅行者,去观察和记录这个世界,这意味着要有怎样不同的人生?
A:小时候,我特别调皮,经常突发奇想,外面的世界是否还有另一个我过着不一样的人生。我经常一个人独自跳上火车,也不告诉家人。每次家里人都很着急,他们觉得我想法奇怪,后来还特意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去检查。医生跟我聊了一会儿,跟我家长说赶快把孩子带回去,他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我爸爸坚持让我留下来,仔细观察。我在精神病院待了一个月,医生护士都跟我说你很好,但你千万不要招惹那些认为你有问题的人。所以我看电影《飞越疯人院》特别有体会。
后来有一次,我出发前往一个农民家,他家在雪山脚下,我决定去看看。路上,我太饿了,就把路边地里的葱拔出来吃。
有一个农民看到我那么饿,就把自己篮子里唯一的黑窝窝头递给我吃,那是我吃过的最美味、最香甜的一个窝窝头。这辈子都令我难以忘记。在那么困难的情况下,一个农民愿意拿出最好的粮食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我非常受触动。
所以,我想不停地去遇见他们,记录他们的生活。我喜欢这种与陌生人的温暖联结。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内心都有一种温暖、一种光,我想去捕捉、感受、记录。我不想内心充满黑色的情绪,那种占有欲、竞争欲,让人怨恨,也会毁灭一个人。
Q:梁老师,您在演讲、讲课、文稿中不断地强调,人要做一个宽广的人。什么样的人才是宽广的呢?
A:人类走过了三个阶段。早期阶段是自然人,人们很淳朴,但这样的生命会经历一次毁灭。因为这种淳朴很单薄、很脆弱,很容易被商品化击破。再往下,是中世纪时期,成为有信仰的人。
再后来的人,是现代人。什么是现代人,就是有人文主义、人文精神的人。我们相信知识,相信理性,相信人有能力创造一个新的世界。我们不需要某种外在的神圣,不需要某种外在的戒律,我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创造认识世界。
什么才是文明人?
文明人的基础,是他对这个世界有一个非常宽广的认知。他走在夏天的星空下,知道远处的海洋有多少船在航行,知道南美的亚马孙森林里有多少动物在夜里互相呼唤,知道遥远的非洲有多少人在受苦,知道人是有差异性的,这个人就是宽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