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报
康复中心窗明几净。
周霄脊背在活动下又开始钻心的疼。
他全身最关键也最严重的伤有三处,跟腱、手腕正中神经和面神经。前两处是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而面部,百越已经找了最优秀的团队给他会诊,做过两次微创并配合保守治疗。
最初那段,周霄全脸都是麻痹的,味觉也基本丧失,经过这几个月的治疗和恢复,目前已经看着与常人无异,只是表情言语还有些隐隐的障碍,好在他平时就惯常平静,所以只要不笑,看起来就还好。
康复医生看他拧眉,问着他:“还行吗?”
周霄点头,执拗地按照激进方案做着规定动作,而每次康复训练后,他的下一站就是医院,清理运动后遗留的背部伤口,忍受几倍于现在的痛苦。
男人眼角被某些感受左右得微颤,可他不会放弃,也不愿放弃,就像那天,在那间屋子里。
他用自己交换了一个结果,所有目的都是清晰鲜明的存在。而那人在玩够了、听够了他的一切,以为那不动的身体已压榨不出什么乐趣,所以松了警惕准备收场之时,周霄才蓦地睁眼,以不及反馈之速给了对方致命一击。
也是他今天必须要要的,解决一切的一击。
勒紧的手臂毫不犹豫地施加着无言的力量,对方以为他断了一切,但附着手腕的染血绳索便是最好的支点,一瞬爆发的力量让周霄几乎拗断对方咽喉,也因此绷扯了本就受伤的肌群。
他被血污遮盖的眼底只剩一个字,所以当百越的人找到他时,他还维持着先前的姿势,与身前骇人的冰凉一并倒在触目的狼藉中。
没人知道这隔音的房间里发生了什么,甚至连法医鉴定时也认为周霄的状况不足以勒死一个人,只是姿势使然让对方在倒地瞬间扭颈窒息罢了。
许斌替周霄擦擦额头汗水,看他在医生的指导下顶着可能的风险极限训练,用不论一切的狠绝执着着想要的结果。
他忽然在那刻就相信了什么,无比确定地信了,比如眼前这人会再次站起来,站到一个更新的高度。
如果连死神都无法将他打败,并且是两次,那么这世间还有什么,是足以为惧的呢。
……
月余后,周霄的案子判了。
认定他过失致人死亡合并正当防卫情节,不用负任何法律责任。
隋昕是从律所的朋友那儿知道结果的,她从上次过后就一直关注周霄的案子,恰巧她有位研究生同学在当职律所工作。
“你能不能帮我看一下案卷?”
正当防卫这四个字深深刺激了她,所以整件事必定是有人寻仇。
那朋友答应试试,几天后约隋昕出来给她看了翻拍。
一方洁白因为拍照光线显得有些蜡黄,隋昕看着上面的每一个字,所以还是成元的遗案,却将残忍加注在本无关联的周霄身上。
她心脏突然抽噎似的绞痛起来。
她无法想象那人如何挺过一切,又在她面前保持着毫无破绽的淡定。
“这个太变态了……”连她朋友都说。
隋昕没有反馈地抬手,还了对方手机。
那晚她做了噩梦,自己不顾一切地冲回周霄居住的公寓,却发现门里门外全是血。
惊醒的静夜中,她喘息着平复了很久。
一轮圆月挂在窗外,暗淡白光依稀地映照着,明明已经尽了全力,却照不亮深沉天空,也暖不了寂寞人心。
隋昕翻身下床,她忽然很想念一个怀抱。
一个逝去久远的怀抱,和那些同被遗落的过往。
她在清冷的月光里站了好久,也想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