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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第3页)

“我整天等候您,想向您提出一个问题;最好请您一开口就说实话,哪怕一辈子说一次实话也好。昨天那辆马车的事情,您是不是也参与了?”

列别杰夫又扮起鬼脸,开始嘻嘻地笑,搓着手,甚至还打了喷嚏,但不敢再说出什么话来。

“我看出您是参与了的。”

“不过是间接的,只是间接的!我说的是实话!我的参与就是预先报告那位太太,说我家里聚集了一群朋友,而且有某些人在座。”

“我知道您打发您的儿子到那里去了,他刚才亲自对我说过,但这是怎样的一个阴谋呀!”公爵不耐烦地喊道。

“不是我的阴谋,不是我的,”列别杰夫摇手说,“是另一些人,另一些人,如果说是阴谋,还不如说是幻想。”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看在基督的分上,对我解释一下吧!难道您还不明白,这和我有直接的关系吗?这简直是糟蹋叶夫根尼·帕夫洛维奇的名誉。”

“公爵!尊贵的公爵!”列别杰夫又扭起身体来了,“您不容许我完全说实话,我已经开始对您讲实话了,而且不止一次,您不许我继续讲下去……”

公爵沉默着,寻思了一会儿。

“好极了。您说实话吧。”他沉重地说,显然内心经过一番极强烈的挣扎。

“阿格拉娅·伊万诺夫娜……”列别杰夫立刻开始说。

“闭嘴,闭嘴,”公爵疯狂地喊道,由于愤慨,也许由于羞耻,满脸通红了,“这是不可能的,这全是胡说八道!这全是您自己想出来的,或是和您一样的疯子想出来的。我永远也不愿意再听您说这种话了!”

深夜,已经到十点多钟的时候,科利亚带着许多消息跑来了。他的消息有两种:彼得堡的和帕夫洛夫斯克的。他很快地讲述了彼得堡方面的主要消息(特别是关于伊波利特的消息和昨天的那件事),其余的留待以后再加以补充。然后,他又连忙讲起帕夫洛夫斯克的消息。三个小时以前,他从彼得堡回来,没有先到公爵那里,而是直接到叶潘钦家去了。“那里出了可怕的事情!”当然,马车的事件是主要的,但是那里一定还发生了其他的事情——他和公爵两个人都不晓得的一些事情。“我当然不去侦查他们,也不想细问任何人;不过,他们对我接待得太好了,好得出乎我的意料。但是,公爵,他们一句话也没有提到您!”最重要而且最有趣的是,阿格拉娅为了加尼亚,刚才和家人争论起来。其中详细情形如何,他也不知道,不过确实是为了加尼亚(您想一想这件事!),而且吵得很厉害,那一定是十分重要的事情啦。将军回来得很晚,皱着眉头,和叶夫根尼·帕夫洛维奇一块儿回来的。大家盛情款待叶夫根尼·帕夫洛维奇,而他本人也异常快乐和蔼。最重要的消息是:伊丽莎白·普罗科菲耶夫娜悄悄地把坐在小姐们那里的瓦尔瓦拉·阿尔达利翁诺夫娜叫去,把她从家里赶走,永远地赶走,只是用那种十分客气的方式。“这是我亲自从瓦里娅那里听来的。”但是,当瓦里娅从伊丽莎白·普罗科菲耶夫娜那里出来,和小姐们告别时,那些小姐并不知道母亲永远不许她上门,她和她们是最后一次辞别。

“但是,在七点钟的时候,瓦尔瓦拉·阿尔达利翁诺夫娜到我这里来过呀。”公爵很惊异地问。

“她是在七点以后,或是八点钟的时候被赶走的。我很可怜瓦里娅,很可怜加尼亚……毫无疑问,他们总在那里弄阴谋,他们非这样不行。我从来也不知道他们想些什么,而且也不愿意知道。但是您必须相信,我的亲爱的、善良的公爵,加尼亚是个有良心的人。他在许多方面已经无可救药,但是,他在许多方面还具有值得关注的品格。我永远悔恨自己以前没有了解他……现在出了瓦里娅的那件事情之后,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要到他们那里去。不错,我从一开始,就是用完全独立和单独的形式和他们相见的,但是我仍然需要考虑一下。”

“您不必太可怜您的哥哥,”公爵对他说,“既然事情已经弄到这种地步,加夫里拉·阿尔达利翁诺维奇在伊丽莎白·普罗科菲耶夫娜的眼里已经成为危险人物,那么,他的某种希望是受到鼓舞的。”

“什么破希望!”科利亚惊奇地喊道,“您是不是以为阿格拉娅……这是不可能的!”

公爵沉默了。

“您是一个可怕的怀疑派,公爵,”科利亚过了两分钟后说,“我觉得,您在不久之前已经成为一个极端的怀疑派;您开始什么也不相信,一切都猜疑……我在这情形之下使用‘怀疑派’这个名词,用得正确吗?”

“我觉得很正确,虽然我自己无法肯定是怎么回事。”

“但我自己现在不用‘怀疑派’这个名词,因为我发现了新的解释。”科利亚忽然喊道,“您不是怀疑派,而是喜欢吃醋的人!您为一位骄傲的少女而大吃加尼亚的醋!”

说了这句话以后,科利亚跳起来,哈哈大笑了。他也许从来没有那样笑过。他看见公爵满脸发红,更加大笑起来。他想到公爵是为阿格拉娅吃醋,心里非常喜欢,但是他一看见公爵真的生了气,立刻就不再出声了。接着,他们又很正经地、很关心地谈了一小时,也许是一个半小时。

第二天,公爵为了一桩急事,在彼得堡待了一个上午。回到帕夫洛夫斯克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他在火车站遇到伊万·费道洛维奇。伊万·费道洛维奇匆匆地拉住他的手,向四围环顾,似乎很惊慌;他把公爵拖到头等车里,一块儿坐下,似乎有什么重要的问题要急切地谈论。

“第一点,亲爱的公爵,你不要生我的气,如果我有什么不是——请你忘记吧。我昨天就想亲自上你那里去,但我不知道伊丽莎白·普罗科菲耶夫娜对于这点怎样……我家里……简直成了地狱,一个神秘的人面狮身兽住在里面,而我走来走去,摸不着头脑。至于你呢,据我看,你的过错比我们大家都少;当然啦,有许多事情是从你身上起来的。你瞧,公爵,行善最好,但也不尽是好。你也许已经尝到这个滋味了。我当然喜欢行善,尊重伊丽莎白·普罗科菲耶夫娜,但是……”

将军还继续说着这些话,而且说了一大堆,但是,他的话前言不搭后语,让人无法听懂。显然他是为了一件特别伤脑筋的事情而震惊,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毫无疑问,我觉得你和这事毫不相干,”他终于表达出比较明确的意思,“但是,你在一个时期之内不要来看我们,等风头过去了再说。至于说叶夫根尼·帕夫洛维奇,”他特别热烈地喊道,“那全是胡乱的诬蔑,诬蔑里的诬蔑!这是一种手段,一个阴谋,其目的是要破坏一切,离间我们。你瞧,公爵,我跟你说心里话:我们和叶夫根尼·帕夫洛维奇之间还没有说过一句话,你明白吗?我们并没有什么约束。但是,也许有人说这句话,也许很快就会说出来!那么,这就是为了达到破坏的目的。但是为什么,有什么原因——我不明白!她真是个奇怪的女人,真是个怪物。我非常怕她,夜里都睡不着觉。那辆马车,那两匹白马,真是chic[49]!的确是像法文里所说的chic!是谁供给她的?我真是犯了罪过,前天我竟对叶夫根尼·帕夫洛维奇产生怀疑。但后来我发现,这是不会有的。既然不会有,她为什么想要破坏呢?这真是一个难题!是为了不放开叶夫根尼·帕夫洛维奇吗?但是我再对你说一遍,对你发誓说,他和她并不相识,关于期票的事情,完全是虚构的!她竟会这样厚颜无耻地在大街上‘你呀,你呀’地呼喊着,纯粹是一个阴谋!我们显然应该置之不理,对叶夫根尼·帕夫洛维奇加倍地表示尊敬。这话我已经对伊丽莎白·普罗科菲耶夫娜说过了。我现在对你说出我最隐秘的想法:我深信她是为了以前的那些事,对我个人进行报复。你记得以前的事情,我从来也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我一回忆起来就会脸红。现在她又出现了,我以为她完全失踪了呢。请问,这个罗果仁一直在哪里藏着?我心里想,她早就成为罗果仁的太太了。”

总而言之,这个人完全被弄糊涂了。在一个来小时的路程里,他独自说话,独自提出问题,自己又加以解答,并握着公爵的手,极力使公爵相信他对公爵没有什么疑惑。这对于公爵是很重要的。最后,将军讲到叶夫根尼·帕夫洛维奇的亲叔叔,彼得堡某机关的长官——“他的地位很显赫,有七十岁,是一个好挥霍、好吃的人,总之,是一个有个性的老头子。……哈哈!我知道他听见娜斯塔霞·菲利波夫娜的芳名以后,也去追过她。我刚才到他家里去过,他没有接见,身体不舒服,但是他很有钱,很有钱,还有地位。……但愿上帝赐他长寿,但是,他身后的所有财产会留给叶夫根尼·帕夫洛维奇……是的,是的……我还是有点害怕。不明白为什么,可是我很怕。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空中飞来飞去,一个灾难好像蝙蝠似的飞来飞去。我真怕,我真怕!……”

我们在前面已经讲过,到了第三天,叶潘钦家才和列夫·尼古拉耶维奇公爵正式重归于好。

[48]布尔达鲁(1632—1704),耶稣会教徒,天主教的传教士。凯勒在这里说出布尔达鲁这个名字,显然是带有讽刺意味的,因为在他看来这个名字一语双关(“布尔达”和“波尔多”是谐音,而后者是法国的一种葡萄酒)。

[49]法文:富丽堂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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