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浩在门口候著,看见人麻溜回驾驶位发动汽车,一路轰鸣的往医院奔。
“怎么样了妈?”
“一阵一阵的,当初我生你大姐的时候就是,生的时候快,可生前那一阵儿又长又煎熬。”
两者也有不同,他老娘当初生大姐的时候是在家里找接生婆生的,二十多年前乡下怀孕哪有去医院的待遇。
一切顺利的话,顺產也就生了,剖腹產必须去医院,如果遇见难產的,要么都保不住,要么就是面临保大还是保小的抉择。
方堃掐著腰在走廊来回渡步,他媳妇儿身体很不错,俩人平常一年到头都不怎么感冒一次,按理来说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可方堃转头又一想,意外意外,这玩意儿打的就是猝不及防,人家来之前可不会跟你商量告知一声。
方堃更急了,又觉著自己有病,好的不想,净想那些坏的。
梁英侠站不住,坐在长椅上看著自家老三:“你別走来走去的,生个孩子,紧张什么,我都生四个了不照样没事。”
我的老娘,这有可比性么。
方堃靠在了墙上,他老娘说归说,可双手合十已经开始念阿弥陀佛了。
晋省就他所知道的,沁源地方普遍信佛,他们老家那边信的比较杂,现在环境也宽鬆了。
逢年过节家里开始烧香了,天地之主,太上老君,財神爷都拜上了。
可在乡下老人眼里,这种时候,信什么都忘到脑后了,张嘴就是阿弥陀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產房的大门还没打开,方只听见里面突然传出一道脆亮的婴儿哭啼声。
產房打开,主治医师出现摘下口罩笑道:“恭喜你方老师,母女平安,孩子五斤二两。”
“辛苦你了赵主任。”
方堃高兴的和其握了握手,寧姚临產在即,说不准是白天还是后半夜凌晨,尤其是这几天赵蕾就在医院职工宿舍对付。
进產房,寧姚虚弱的躺在病床上,鬢髮已经被疼痛而引起的汗水打湿,方心疼的过去帮其捋好。
“是女儿。”寧姚轻轻道。
“女儿好,女儿贴父亲,男孩儿太皮,欠收拾。”
方堃他是真的喜欢女儿,可奈何寧姚对儿子就是有股没由来的执念,哪怕梁英侠也明確表示闺女比几子省心。
一旁被褥里的婴儿闭著眼,皮肤通红褶皱在了一起。
方堃凑近了看,笑道:“真丑,要不小名儿就叫丑妞吧。”
寧姚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你要是想让你闺女长大恨你,你就叫丑妞。
从產房转回孕妇病房,不是独立病房,叶子婷来看的时候,是明確表示可以帮其联繫安排更好的病房的。
可方堃和寧姚没有要,主要是没必要,把最好的医生叫过来就行,他们又不是什么领导,没必要搞特殊化。
方堃专门跑去学校跟其他老师调了两天的课,请了假又匆匆忙忙赶回医院。
当晚,让董浩送梁英侠回家休息,方堃在医院陪著寧姚。
一旁柜子上放著寧姚专门要过来的词典,人已经翻看了好一阵。
方堃削著苹果道:“取个名字看给你纠结的,方景兰怎么样?唐代诗人陆龟蒙作《美人》一诗秋林对斜日,光景自相薄。犹欲悟君心,朝朝佩兰若”。”
“方景兰。。。”
寧姚嘴里嘟囔著,最后瞪了他一眼:“亏你还是个大学老师,这首诗是抒发离愁別绪的五言诗,第一句就是美人抱瑶瑟,哀怨弹別鹤,寓意太差,不行!”
继续回到词典上,结果翻看半天愣是找不到称心如意的,方堃在一旁想了又想。
“今天是二十四节气里的穀雨,乾脆就叫方穀雨吧,朗朗上口不说,也应景,关键也是个女孩儿的名字。”
寧姚总觉著这傢伙起名字太隨意,就跟什么丑妞一样,可嘴里念叨几下,竟然觉著还挺不错。
“那就叫方穀雨?”
“穀雨洗纤尘,琼缀玉身,青枝交碧叶,白雪映红唇,就叫穀雨了!”
看著熟睡的小丫头,方堃感觉心都要融化了。
而医院外的天空,像是映衬了方这句话,十二点之前稀稀疏疏的突然下了一场小雨,把京城街道小巷的青石板路浸了个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