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就是绕来绕去怎么也绕不开这个结局。谢桓被他绕得头大,气得不想说话。江景行一笑,扣住谢容皎没按着谢桓的另一只手:“我和阿辞之间既表明心意,则万死不辞万死不挠,你若是怕我们不过一时玩闹,我当即可在此立誓。”不等他煞费苦心憋出一段漂亮点的话,就听谢桓崩溃喊道:“够了!你们通通给我滚出去!”他已经被他们两人气得够呛,不想见到两人多秀一次恩爱。谢容华为谢桓长女,和他相处时间最长,会意地给谢容皎打个眼色,示意谢桓已经放弃挣扎,需要点时间冷静一下。谢容皎心领神会:“那我们先不打扰阿爹。”说罢牵着江景行的手走出去。留下谢桓一个人在一堆残垣碎瓦中,光景凄凉。和千百楼主掩耳盗铃的犹抱琵琶半遮面不同,江景行虽也顶着一张破相的脸,走得可谓是一个志得意满春风满面。难怪后来会流传出他见家长不成反殴打岳父的传言。西疆佛宗(二十三)见他们四人各自散去,外面等着的四秀和见俗方丈不禁松了一口气,很有眼色地没有多问他们为何争执。不说妄自窥探他人隐私已失德仪,就说能让圣人脸上挂了几道彩的争执,想知道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命才行。回房坐定下来,江景行就开始他的长吁短叹:“岳父下手可真不轻,你说他挑别的地方打就打了,专挑我脸下手着实可气。”实际上被气昏头的谢桓当时哪有空想这个?是逮到那种使劲打。江景行旁的受创不少,只是他是圣境体魄,不以为意,最最在意的还是他那张脸。“肯定是怀着拆散你我的心思,想着阿辞你看不惯我这张脸,对我的心思自然淡了。”江景行平生最是看重他那张脸,自恃凭着那一张脸走出去,小娘子们扔给他的鲜花都要捡格外新鲜才好意思丢,一朝多了些旁的痕迹,不趁机向谢容皎诉苦一番简直不是江景行干得出来的事。笑意像风拂过柔软弯着腰的草叶,月照进明彻静美的秋水里般滑进谢容皎的眼睛,九天之上的神仙有了活气,玉雕的美人染上暖意。他未去和江景行争辩谢桓是有多天真才指望着靠一张两天好全的脸拆散他们,或是去争辩他究竟是不是如此肤浅的看脸之人。谢容皎从榻上前倾身子越过小案,俯身在江景行额上一处青紫轻而柔地印下一吻。像是被黄帝妙手调配出来的灵丹妙药,神异得让人立即精神抖擞,体魄强健,还能再去挨三十次谢桓的打。谢容皎一边摸索着自己心意一边开口,“说不喜欢师父你的脸是假的,说全然喜欢师父你的脸好像也不太对。”“我是等喜欢上师父你以后,发觉你样样都好,对你的脸当然爱屋及乌,很喜欢。”他这话像是东风一吹,风力之强劲能把江景行直接飘飘然捧上天去,别说是天下第一,自封宇宙第一都分外有底气。江景行沉思着问道:“这样说或许在我下次算卦时,能有幸得到阿辞你真情实感的捧场?”简直是有生之年系列。“”月亮无声无息退回树梢里,满屋的旖旎气氛烟消云散。谢容皎不是很忍心告诉江景行残酷的真相,也不是很想违背自己被滤镜一搞本来就不太多的良心。他一闭眼,又挑了江景行另外一处淤血亲过去,无声暗示他闭嘴。江景行知情识趣握住他的腰,凌空将人抱至怀中。他们黑发交织,衣摆褶皱散乱地拼接成一片。纵有种种风波,浴佛会总算是如期而至,也算是好事多磨。一城三宗中,谢桓十分给面子的真身上场,法宗宗主和书院院长也很上道地结伴而来。只剩下杨若朴,用他多年不变,一句放诸四海而皆可的忙于修行谢过见俗方丈盛情相邀。又把多年不变,让他去四海溜达应酬皆可的方临壑推了出去。这样一想方临壑仍对剑门和杨若朴心意谆谆可昭日月,光是想一想都不禁要叫人感动流下热泪。和沈溪各有各的不容易。浴佛会上见俗方丈披上袈裟宝衣,坐在佛宗外院的朱红宝殿,琉璃瓦泥金柱之前,被阳光一映,金光自檐角流水般飞泻而下,射出一重重虚影流光似云霞,疑是置身极乐佛国。要不是见过内院事必躬亲,连个种菜人手都稀缺到要自己亲身上阵的地步,说不准一众人还真会被佛宗风范给折服。佛语梵唱从高塔塔尖,从宝殿殿尾,从古钟香炉每一处飘出来,交会在一起又随着念珠的转动声响,随着撞钟的摇晃,随着香烟的袅袅散逸飘向四方,明明是震耳之声,却使人心神宁定,宠辱皆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