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演却因中毒将太一宗所有事情全权交给巨灵长老,可能有过要把宗主位置传给巨灵长老的意思,毕竟她未有道侣,也透露过不喜欢孩子,所以会择贤而立。
巨灵长老在宗内威望颇高,许多人都早早依附身边,就盼着哪天一人飞升,鸡犬升天。
如今……局势全然不同。
盛夏可以为她生下继任宗主,使得荀演再无后顾之忧。
而她作为太一宗的功臣,荀演该供着她哄着她才对。
她正胡思乱想着,忽觉下身一阵撕扯般的痛意,仿佛有第二颗心脏在穴内跳动,每一下都疼得骨头发颤。
她强忍痛意,勉强掀起眼皮,望向榻边的荀演。
盛夏本以为对方该怒她窥破隐秘,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岂料荀演俯身,低头,神情淡极,却生出一抹令人心颤的笑意。
手指轻轻抚过她的侧脸,低声道:“很好。”
盛夏怔住:“……很好?”
哪里很好?
她被折腾得浑身酥软香溶,往日伶俐全数沉入之中,一时间竟参不透荀演的意图。
荀演看着她,眉尾轻挑,反问一句:“——樊漪呢?”
盛夏心跳慢了半拍,却仍老实吐出真话:
“在幻境里。”
——
樊漪轻倚藤椅,小憩未醒,鬓边有一缕青丝垂落,被绿芜轻轻摇了两摇,她方才从半梦半醒间挪出神来。
她眼波尚带梦痕,抬手揉了揉眉心,神思渐敛。
随门人而行时,心底却已将计较反复盘算过一遭——
若自己软言哀请,以荀演那等性情,想来终不至断然拒与白棠相见。
不多时,二人被引至一处独立院落。
与外殿金碧朱华之景大异,此处倒似被谁刻意削去了颜色,一派冷寂。
青石平砖叠成院墙,白瓦覆顶,纹理素淡,宛若寒砚。
四角有巨幅帷幕自高处垂落,烟岚似的,非雾非纱,为整座院子罩上一层清幽阴翳。
偶有一缕风起,帷角轻扬,如旌旗拂面,竟添了几分肃杀静意。
樊漪立在门口,目光远远掠向院中一隅。
只见水光潋滟,一泓清湖横陈如镜。
湖上悬着一条浮路,由拳大鹅卵石铺就。
微波荡漾,其上却纹丝不乱,似天工造化,亦似幻梦。
她心口微紧,一丝不安如影似藤,悄然攀上心头。
绿芜低声问:“夫人,要试试么?”
“……走得上去么?”樊漪狐疑,声音轻得似怕惊起湖上一片薄光。
“能的。”绿芜柔声道。
“真的吗?”樊漪脸上有些发虚,“怎么看都不像安生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