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原来到约定的地点时,路边已经停了一排黑色奔驰车,胸前佩戴东城会徽章的男人们三三两两靠在车边闲聊,路人纷纷绕着走,生怕招惹上这群恶徒。
就在十五分钟前,清原自己简单处理了枪伤,去成衣店买了身女装,换掉身上的血衣,用香水掩盖住呛鼻的血腥味,又假装牧村实给涩泽组的事务所打去了电话,说要把「空白的一坪」出手。
红色长大衣、黑色连衣裙,他像只蝴蝶一样飘忽地走向中间那辆车。从他现身的那一刻起,车边那些男人的目光全部黏在他身上,交头接耳切切低语。
“是最近当红的明星吗?”
“该不会是涩泽头儿的马子吧。”
车门打开,涩泽启司坐在后座靠里侧的位置,敞开的衬衫领口里依稀露出绷带的一角,看样子是得到消息后从医院赶来的,「空白的一坪」事关堂岛组若头的位子,他势必会亲自出面。
“让她过来。”
清原在涩泽身边坐下来,即将得偿所愿的春风得意也没能盖过涩泽灰败的脸色,看到他这幅模样,清原感到些许快慰。
堂岛组三个若头辅佐各有各的烂法,涩泽看上去温文儒雅,实际上更是阴的一批,清原开枪时虽没想着要他的命,却也不想让他太好过。
“牧村小姐,你准备把「空白的一坪」出手给我们?”
“没错,我要和堂岛组长当面谈。”
涩泽没有露出意外之色,只是略微颔首,说了句:“我知道了。”
这支黑压压的车队向前驶去,虽同坐一辆车,涩泽和清原都不开口交流,车内的空气像是暴风雨将至般阴沉滞闷。
“小姐,你的眼睛已经治好了吗?”还是涩泽先挑起话题。
这个价值十亿的女人、直接关系到他若头之位的女人、一次次从他手中逃掉的女人——她是怎么逃离他的包围网来到东京的,他直到现在都一无所知。
此刻她就坐在他的身边,还长着那样的面孔,望着就令人心旷神怡。
“是啊。”清原简单应了一句。这次孤身深入虎穴危机重重,继续当瞎子只会增加难度系数,他索性不装了,连盲杖也没带。
“你怎么想到联系我卖地?”
“腻了,想要结束这一切。你不是一直在抓我吗,现在我自己送上门了。”
“小姐,我只想要和你谈交易而已,没有伤害你的意思。”
“是么?你看起来不像不杀女人的那种人。”挑衅的声音,涩泽闭了闭眼。
清原撑着头望着窗外,神色恹恹。
真是奇怪,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他脸上时居然也显得分外惑人。
涩泽心中一动,抽出一张名片递过去:“以后要是没有去处的话,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
递出名片的手悬在半空,清原瞥了一眼却没有接过:“找你做什么,做你马子?才不要。”
是人都想走捷径不假,可他也不愿委屈了自己。世上有的是漂亮活泼的年轻人,至于三四十岁的人,清原总觉得他们不够坦诚,他自己心怀鬼胎就足够了,两个人各怀鬼胎岂不糟糕?要他屈就年龄比自己大一轮的同性,实在是匪夷所思。
他拒绝得太过直白,涩泽挑了挑眉,把名片塞进自己胸前的口袋。无论是若头的位置还是看上的女人,他都会一一收入囊中,他和那些没脑子的极道不一样,他有的是耐心。
身为堂岛宗兵的手下,他极为了解自己组长的为人。堂岛不会任由牧村实带着十亿离开,直接把人做掉既能省下钱,又能免除后续的麻烦。到那时候,不怕这女人不向自己乞怜。
塞巴斯汀大楼灯火通明,楼下停靠着一排黑色轿车,装潢豪华的入口处,站着几个警惕的西装男子。
涩泽带着清原走进大楼,头顶依稀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他们乘坐电梯上到二楼,踏上二层的露天平台,便看到一个皮肤黝黑的小个子男人从直升机上走下来,正是堂岛组组长——堂岛宗兵。
“老大,我把牧村实带来了。”涩泽上前汇报。
堂岛宗兵在长桌前落座,声音低沉:“干得好,涩泽,这么一来,下一任若头人选就尘埃落定了。”
“都是多亏了大哥们的帮忙,接下来也需要二位继续为堂岛组尽心尽力。”涩泽摆出谦逊的姿态,朝着堂岛组长身后的阿波野和久濑略微欠了欠身。
阿波野握紧了拳头,久濑偏过头不看他,涩泽把他们强自忍耐的样子看在眼里,心里更是爽快,面上却不显。
“牧村实小姐,听说你想找我谈谈「空白的一坪」。”堂岛宗兵粘稠的目光落在清原身上,嘴角挂着色迷迷的笑容,清原看了直倒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