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脸的b先生看起来忍受不了眼前女孩的胡言乱语了。
他准备按规则行事,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我很孤独。”阿莱娜毫无预兆地说。
这句突兀的话把b先生的发怒前奏打断了。
它也打断了提姆的应战准备。
阿莱娜收紧了些环抱着黑猫的手臂,她继续抬头看着怪模样的b先生:“我以为这里的一切都是欢迎我的,这里的一切也都按着‘妈妈’所说,都是为我准备的——包括这只我在花园里找到的猫。”
“……”
当“妈妈”这个词被阿莱娜说出口,提姆确定他从面前这个高大的蓝脸怪人身上看见了瑟缩。
看来即使是在原住民中,“妈妈”也属于地位超然的那个。
“长久以来,我一直感到一种难以挣脱的孤独。”阿莱娜继续说。
她正站在一个几乎称得上怪物的高大男人面前,冷静地进行自我剖白。
“来到这里后,我才得到了无条件的关心,得到了‘妈妈’精心准备的礼物,我把这只猫也看作是‘妈妈’的礼物之一,把他带在身边能帮我抵御那种无处不在的孤独感,他构成了现在这个感到幸福,愿意来楼顶看演出的我,所以我说他是我的一部分。”
提姆竖着耳朵,和又沉默下来的b先生一起把阿莱娜的话听得专注。
“先生。”
阿莱娜抱着黑猫,她反过来向着b先生走近一步:“你说猫不能和我在一起,你否定他是这个‘快乐的我’的一部分,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其实是在暗示我,其实‘妈妈’说的话都是骗我的?”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都是为我而准备的,我的愿望在这里并不会被实现,我的孤独感在这里也无法真正得到消除——你在通过这只猫向我暗示这些信息,是这样吗?”
那张香蕉般的蓝色长脸上,垂坠的面部肌肉又颤动起来。
但是这一回它们传递的情绪是紧张。
“不,不,不,小姐。”蓝脸的b先生紧张地说,“可千万别这么说,‘妈妈’怎么会欺骗你?那位女士一定是这里最在乎你的人,你可千万别让她听见你怀疑她的话,她会非常生气,也会非常非常伤心。”
说完这些,他高大又怪异的身体胸铺起伏,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以缓解高度紧张的情绪。
提姆甚至怀疑对方是否真正需要呼吸。
也许那只是对方表演“缓解紧张”的动作。
但至少接下来,这位b先生不再与阿莱娜计较她带了“未受邀请的客人”的事了。
他好像在一阵剧烈的紧张情绪侵扰后,当机立断放下了部分规则,对阿莱娜带着猫来看演出的事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为了不触犯更核心的“铁律”。
蓝脸而高大的b先生的演出很荒诞不经。
他指挥着一群跳鼠表演马戏。
那些像士兵一样懂得排列阵形的跳鼠得到了阿莱娜寥落的掌声,她鼓掌鼓得很客套,像一个被强行征去听不感兴趣的学术研讨会的学生。
给予了基本尊重,但论热情度的话不高。
提姆的注意力落在那些跳鼠,不知道为什么,他感到自己对它们有攻击欲。
奇怪,这是因为他变成了猫,还是因为他的直觉已经先于逻辑探知到了某种信号?
黑猫不方便在有第三者在场的前提下对阿莱娜讲话,他为了提醒女孩,只动了动那条他已经又服帖收回身侧的长尾巴。
黑色的尾巴缠绕上了女孩的小臂。
——然后被阿莱娜拉了一下。
“……”
提姆发誓他没有动手,是那条猫尾巴自己动的手。
它反过来就将女孩的手背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