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茹也就很少上班,她在白浪屿岛的那场大病,给她的身体造成了不小的负担,日常有气无力,她过去因为护肤和防紫外线的缘故,很少外出锻炼,现在为了尽快将身体机能恢复正常,她跟何向晚学,也开始了晨跑。
晨跑结束,也像何向晚一样,在附近那个露水集上买一些食材,回家随便弄点吃。
只是现在她进出都是一个人,坐在桌边吃饭时,对面再也没了那个连吃饭都不忘看书的少年。
从留了那个纸条之后,何向晚就再也没有过来,宋茹再次听见何向晚这个名字,还是六月中考结束,白富华笑意吟吟地谈起自己的外甥女李佳明,顺便说起了何向晚:“这个姓何的小伙子是真的厉害,佳明考完了,我妹妹两口子估分,成绩足够上三中了。”
宋茹不是本市人,对这里教育系统的三六九等一无所知,笑了笑问:“三中是好还是坏?”
“当然是好啊,那可是省重点!”白富华笑着说:“花钱买个入学名额还要被挑挑拣拣,要看中考分,太差的拿十万择校费,人家三中都不收——佳明自己硬是考进去了,这要是以前想都不敢想!我妹妹妹夫乐疯了,这个周日要大摆宴席呢,那个小老师看样子八成是要成了李家的乘龙快婿了!”
宋茹在那个周日的时候,开车去了她妈妈家,张淑兰看见意外到访的女儿,憔悴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最讨厌家务——当初为了不做家务不惜跟前夫离婚的女人,甚至亲自下厨,给女儿做了两菜一汤。
宋茹看着自己面前热乎乎的饭菜,心头温暖,跟妈妈一起吃了晚饭,饭后她在餐桌的碟子下面,留了一个装了一千块钱的信封——很少,不够,但是她的能力也仅限于此了。
她在晚上七点,驱车回家。
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二十。
她拖着疲累的脚步,慢慢向楼上走,快要到家时,看见斜倚着自己家门口站着的何向晚。
他正看着手机,听见脚步声,目光从手机上抬起,看着从楼梯走上来的人。
发现是宋茹,他立即站直了身体,呆呆地看着她,惊讶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宋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过来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参加一个宴请——就是我之前辅导的那个李佳明,她考上了这里最好的高中,她爸妈想要款待感谢我,我就想顺便来看看你。”他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她,短短的一瞥,已然将她整个人收入眼底,他垂下眼睛,问道:“章宇跟我说,你去你妈妈家了,要明天才会回来,我本来以为今天碰不到你了。”
遇不到我,为什么还要在这门口呆着?
北方的六月,夜晚仍然冷飕飕的,这老破小小区的走廊,到处都是杂物和老鼠,他在这里站着不难受吗?
宋茹没有将这些话问出口,他们已经分手半年了,她现在只是他的一个熟人而已。
太过亲密的话,不宜说出口。
宋茹将门打开,他跟着走了进来。
宋茹一边放包,一边感到他走近了自己,她的心在胸口猛地一跳,正要直起身躲开,就感到他从自己身旁走了过去,到了客厅里。
她暗暗出了口气,耳听他对自己说到:“这房子还跟以前一样吗?”
宋茹不解,看了他一眼:“怎么不一样?”
他没说什么,停止打量屋子,看向宋茹,注意到她眼下明显的黑眼圈,嘴唇微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你喝水吗?”宋茹问。
何向晚没吭声,隔了一会儿,他看着她问:“我今晚能在这儿过夜吗?”
宋茹一愣,过夜?
过夜是什么意思?
“我刚才说这房子还跟以前一样吗,就是我总是在梦里梦见这里,梦里这里很大,也很新,现在实际上看,好像这里真的太小了,也太旧了。”他说,目光扫了宋茹一眼,“姐,不如等我将来赚到钱了,我送你一套房子吧?”
宋茹吃了一惊,瞪着何向晚:“你说什么?”
他打开背包,宋茹留意到他的这个背包价值不菲,比她新年时给他准备的那个新年礼物名牌背包还要名贵,根本不可能是他自己买的——
这是李家的馈赠吗?
他终于意识到了他自己的价值,找了个很好的买家将他自己沽出去了?
何向晚从背包里拿出一张卡,递到宋茹面前。
这是一张本地银行的储值卡,宋茹没接,何向晚拿起她的手,将卡放在她掌心,然后合拢她的手掌。
银行卡凉丝丝的,戳着她。
宋茹听见他说:“这里存了一些钱,现在还不多,但我会赚的,姐,我们或许不会常见面,你也不会知道我在外面做了些什么,我有多么努力,但是你只要时隔半年、一年,去银行卡里查一下余额,你就会什么都明白了。”
什么都明白?
都明白什么呢?
她的目光扫过他的背包,心想这样一个男士用的包,价值三万九千,他嘴里说的“有多么努力”,不知道是怎样的努力,才能让他一个穷学生,在短短的半年间可以背上如此昂贵的奢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