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晞冲陶放投来一个赞许的目光,能来到这里,他们就不需要牛四引路了。
五分钟后,一座简陋寨门出现在众人眼前。刘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领着一众屏息凝神的桃溪村村民,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进去。
一进寨内,便看见两排歪歪斜斜的茅草屋。其中几间屋前,赫然挂着数串金灿灿的面饼。
“这是……黄家村的‘风干饼’。”陶放倒吸一口凉气。
黄家村,也是霍阳山内的一个小山村,不过桃溪村在山北,黄家村在山南,两村不时有人员走动。自从大雨冲垮山路之后,便许久未听到黄家村人的消息了。
黄家村面饼,其处理方式在当地也是一绝,他们喜欢将面饼烧好后挂在屋外风干,这样就可以保存许久,便于远行时携带。因此若见到屋前挂面饼的,多半就是黄家村人。
陶放心中的不祥预感达到了顶点,他提着锄头,径直冲向了其中一间茅屋。屋里睡的并非黄家村人,而是一些面黄肌瘦的流民。
数月的流离失所让他们警觉性极高,几乎在陶放闯入的瞬间就惊醒过来,下意识地抓起身边的“武器”反抗。
可他们哪里是已被愤怒和后怕填满的桃溪村青壮们的对手?
原来,上一个被大牛寨屠杀的村落,正是黄家村。
就像攻打桃溪村那样,他们将黄家村逐个瓦解,杀死反抗的青壮,抢走粮食,劫掠妇女。
而这一切,都得益于寨中“足智多谋”的老大牛奂的计策。
刘晞按住因愤怒而浑身颤抖的陶放,声音冰冷而坚定:“冷静点!现在冲动,只会让我们步黄家村的后尘。”
她环视了一圈同样双目赤红的村民,一字一句地说道:“从这个寨子的房屋分布来看,敌众我寡,贸然进攻只会打草惊蛇。但他们分散居住,且警惕性差,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我们的目标不是杀人,是控制!”
她快速下达了作战指令:
“行动要诀只有一个字:快!每一组,两人负责堵门,防止呼救;两人手持麻绳,专门捆人;剩下的人,用刀柄或木棍,直接将反抗者打晕!记住,尽量不要见血,减少动静!”
“从外围的茅草屋开始,逐一清理。得手后,立刻到寨子中央的空地集合。听明白了吗?”
看着眼前这个比他们中大多数人都要年轻,却冷静得可怕的“少年”,村民们心中的敬畏压过了愤怒,重重地点了点头。
夜袭进行得异常顺利,直到队伍摸到寨子最里间的一座茅屋前,刘晞抬手,拦住了正准备带人冲进去的陶放。
这座茅屋明显与众不同,修得比之前的几座高了一头,还带着一个独立的院落。更奇特的是,庭院中,一只精神抖擞的大灰鸡,正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赳赳昂昂地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居然是一只干活不摸鱼的哨兵鸡!
刘晞如法炮制,正要举箭射杀,却见门内闪出一个矮矮的身影,唰得抱住门口的鸡。
那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童,他紧紧地捂住怀里大灰鸡的喙,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警惕地盯着月色下的不速之客们。
“壮士且慢,自己人自己人。”一个佝偻的身影从屋内走出,他头戴仆冠,身着褐色深衣,目光炯炯,精神矍铄。
“老丈是在此……等候我等?”刘晞缓缓放下弓,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这个古怪的老者。
大半夜的不睡,反而穿戴整齐,一副随时准备跑路的模样,这场景着实诡异。刘晞甚至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里跟对方约好了时间地点。
“壮士!您应该就是郎君派来的人吧?免贵姓陈,在此恭候多时,多谢郎君出手相救啊!”陈伯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也不管刘晞手中的剑,一把抓住她的手,涕泪横流,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阿公,郎君的人肯定能识破机关,可他们连鸡都认不出来,怎么会是……”那小童抱着鸡躲在老者身后,小声嘟囔,话未说完,便被陈伯一个凌厉的眼刀给瞪了回去。
管他是不是,这种情况下必须是!
“看来陈伯,就是寨门那‘哨兵鸡’的主人喽?”刘晞听清了小童的话,心中念头飞转,面上却不动声色。她毫不在意地抽回自己的手,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不过,我可不是你们的什么郎君。”
无论这陈老伯背后是谁,又有什么谋划,此刻,被她碰上了,就是她的人。
陈老伯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即立刻换上一副更为谦卑的笑容:“是老朽糊涂了!在下隶属颍川荀氏,现黄门侍郎荀攸之门客,回京之时不慎被这群贼人掳来,壮士今日相救,来日必重谢。”
陈老伯姿态放得极低,躬身道,“只是这贼首牛奂还在主屋,老朽怕夜长梦多,不如……”
“那就先麻烦老丈指路了。”刘晞抬眼,见另外两组村民已经带着一串被五花大绑的俘虏悄悄归队,知道时机已到。
优势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