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子昂与清辉同岁,单看外表,绝对是位风度翩翩的玉面郎君,更要紧的是,左子昂之母屈氏,正是屈太后的堂姐。
既是权贵之子,又是皇亲国戚,听起来,便是一门百里挑一的好亲事。
只不过,这左子昂不思进取,平日沉迷于声色犬马之中,是风月场所的常客,有传闻道,他在京畿各大秦楼楚馆皆有包房,夜夜倚翠偎红,好不痛快。
这般高门约束不住的浪荡子,配端方自傲的薛清辉,岂不是又有一番好戏看了?
说办就办,纪氏当即决定午后便登门拜访亲家母,一则探望润水,顺便敲打敲打柴聪。二则,她这位亲家母与屈氏私交甚笃,若能中间牵线搭桥,清辉与左子昂的婚事,不就是板上钉钉了么?
想及此,纪氏叫住正巧路过的朱萃,吩咐她赶紧去糕点铺子买些时令点心,她午后便要动身去柴府。
“是,夫人。”
朱萃掀起眼皮,懒懒地答应了一声——自打大姑娘去了长宁寺为已故夫人点灯祈福,她仿似那无根的芝草,成日无所事事,连精神都萎靡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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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要半斤龙井茶酥、半斤荷花酥,要送人的,拿礼盒装起来。”
朱萃堪堪递过铜钱,听得身后有人脆生生道:“掌柜的,要二两龙井茶酥、二两荷花酥,自家吃的。”
怎么,这人要的糕点和姑娘惯常点的一样?
朱萃本能地回过头,见是一个梳着双垂髻,俏丽可爱的小丫鬟。
“礼盒装的,稍候片刻,自家吃的先过来取。”
说着,掌柜递过来两包纸封的点心,那小丫鬟接过了,欢欢喜喜地走出门去。
朱萃趴在柜台上,目睹小丫鬟与门外一头戴帷帽、身量纤纤的女子会合,二人说说笑笑离开。
朱萃嘟起嘴,有些黯然神伤:别的丫鬟,都能时时刻刻陪在姑娘身边,我家姑娘偏偏不许我跟在身旁……姑娘走了快十日,还怪想姑娘的……
她抹了抹眼角,再次望向那两道背影——咦,从背影看,那个戴帷帽的女子,竟真和姑娘有八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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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完点心,清辉便和茯苓径直回府。
她本想借买糕点一事,顺路去估衣铺看看,没承想,茯苓这丫头竟是个不好糊弄的,出门在外寸步不离,清辉也只好作罢。
也是,她如今本应身在长宁寺,若被人发现突然回了京畿,那势必会招惹新的麻烦。
甫一回府,清辉便将帷帽取下,稍稍松开衣襟,随手拿了丝帕扇风,眼下暑气正盛,出门一趟,颇为不易啊。
“姑娘,快些过来吃点心。”
茯苓等不及回屋,就在中庭的石桌上,将两包点心一一拆开:龙井茶酥如幼童拳头大小,碧绿色的外皮,内里由龙井茶粉和奶酥混合而成。荷花酥则更为精致,其形状若一朵盛开的荷花,闻之更有一股荷花香气。
看她一脸馋样,清辉不禁莞尔:“你先吃便是,我等凉快些再来。”
“姑娘不吃,我们做丫鬟的怎可先吃?”茯苓急急捡起一块茶酥,递到清辉嘴边。
清辉推辞不过,只得轻轻咬了一小口,眼神示意茯苓不必等她。
茯苓这才坐下,自顾自吃起来。
——“你主仆二人,在做些什么?”
喑哑低沉的男声骤然响起。
清辉错愕抬眸,余千里已大步流星迈步入内,他穿了身宝蓝底雪青色衣衫,眸子清亮,神采奕奕,面上笑意温和。
他不留痕地将她打量一番,只笑不语。
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清辉抿唇,不自在地拢了拢发丝:“余千里,你看我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