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闯询问寻人的事有没有进展?民警摇了摇头,说再帮他使使劲,有信儿跟他联系。
回去的路上徐闯一直在想,九儿以后会怎样:如果找到亲人他肯定是要回家的,从此两人天各一方,或许想见面都是奢侈;可如果找不到呢?
徐闯生出些侥幸心理,猜想如果找不到,九儿的记忆也回不来,他是不是就可以一直待在这儿?留在自己身边?
他知道这种猜测并不道德,也空无益处,可却无法抑制的期待,设想两人一起生活的画面
另一边。
霁雨晨憋了两天,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他本想找人好好聊聊,说明自己不介意,叫他也不用放在心上,两人大可以想从前那样相处,一次意外不会改变什么。
可徐闯避讳,甚至连眼神也可以躲闪,好像自己是什么不祥的东西。
霁雨晨一来二去也没了耐性,索性随他不咸不淡的过,走一步看一步。
徐闯去镇上那天,午后风和日丽,是难得的舒服日子。院里传来敲门声,霁雨晨嫌冷,隔着窗子喊:“谁啊?”
进来的人不高,应该说是个小不点儿,拎着袋橘子,扶着门板喊:“大力哥哥,漂亮哥哥,你们在家吗?”
来人是李顺,穿了件深蓝色的小棉袄,带着毛线帽,一张小脸冻得红扑扑的。
霁雨晨隔着窗户瞧见人影,立马跳下床,披了件外套跑进院子里。
他在屋里穿的少,因为不喜欢穿袜子,平日都窝在炕上,用被子捂着脚。这会儿着急,光脚蹬上鞋便跑了出来,冷风从四面八方往衣服里灌。
霁雨晨跑到门口打了个喷嚏,捂着衣服问:“你怎么来了?自己来的?”
小家伙点点头,拎起手里的袋子,说来给他送橘子。
霁雨晨拉着小不点儿跑进屋,蹬了鞋窝回床上,让李顺上来坐。
小家伙穿着外衣,瞧着找了脚边的位置,抱着一小袋橘子乖巧的坐在那儿。
霁雨晨爬过去帮人将外套脱下来,伸手捂了捂通红的小脸蛋,冰凉凉的。他拍拍自己旁边,“你坐这儿来~”
李顺听话的挪窝过去,从袋子里拿出两个橘子塞到霁雨晨手里,问大力哥哥怎么不在?
霁雨晨撇撇嘴,心想他不在正好,在也像个木头,问半天都蹦不出一个字。
他随手抹了把,也不管干净脏的,拨开橘子皮揪了一瓣塞进嘴里。酸甜汁水溢满口腔,在这寒冬腊月里显得清凉又舒爽,霁雨晨笑道:“谢谢!真好吃!”
李顺笑嘻嘻的答应,说是奶奶给他们送来的橘子,比往年的都甜。霁雨晨又揪了一瓣塞进李顺嘴里,两人咯咯笑了半天。
自从上次撞见李顺来家里“偷”柿子,小孩儿知错认错,还嘴甜的叫他“哥哥”,霁雨晨有点改观。他后来听说徐小慧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不过是爱沾点小便宜,有点心高气傲。徐闯说她年轻时长得漂亮,本来想离开这儿去城里,后来因为父母不同意,硬把人留下来结婚生子,徐小慧心里多少有点怨气,说话才刺刺儿的,实际倒不是坏人。
霁雨晨想起什么问他:“你怎么一个人来了?爸爸妈妈呢?”
李顺说:“爸爸在家看妹妹,妈妈去村口找李大娘了,说让我送完橘子自己过去。”
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霁雨晨手里的橘子,像是在家没吃够。霁雨晨又拨开一个递过去,李顺接过来放进嘴里,脸上洋溢起幸福满足的笑容。
霁雨晨边吃边问:“你给我送橘子这事儿你妈妈知道吗?”
李顺点点头,说知道的。
霁雨晨心想这可挺难得,从来都是徐小慧顺别人的东西,竟还有主动送上门来的,也不知是不是上次给人拿回去的柿子起了作用。
两人坐在炕上聊的热火朝天,如果徐闯在,大概会怀疑九儿到底有没有成年,他跟小孩子的话题远比跟成年人多的多。
小家伙在屋里待了会儿,看时间说:“我得去村口找妈妈了,不然她一会儿肯定要生气。”
霁雨晨从床上跳下来,忙手忙脚的穿衣服,说自己送他去。
他一来担心小东西自己走错了路,虽然这边到村口的路就一条,二来是霁雨晨自己想出去走走,透透气,从镇上回来他还没出过家门,窝在屋里再浇点水,估计都能长小蘑菇了。
霁雨晨穿了件棉衣,又戴上帽子,李顺站在旁边仰着头看他,问霁雨晨:“漂亮哥哥,你不怕冷吗?外面很冷的,要穿多一点。”
霁雨晨摸了摸身上,觉得够厚了,听取建议又从柜子里拽了条围巾,绕在脖子上。
他低头征求意见:“这样可以了吗?不会冷了吧?”
小家伙模棱两可的点点头,牵着他的手出了门。
初冬的午后太阳暖融融的照耀大地,体感没那么冷,霁雨晨走了两步开始出汗,将围巾解开搭在脖子上,帽子也往后推了推。
李顺牵着他的手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跟霁雨晨说自己在村尾土坡上建了一座秘密基地,等下次带他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