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霁看着窗外丝毫没有减弱迹象的暴雨,心头莫名涌上一股焦躁,手再次伸进衣兜里握紧手机。
雨势远远超出所有人的预料,积水不断上涨,水流变得湍急,带着泥沙和断枝,冲击着车身。
团队里一位曾参与过野外救援的医生突然凝重:“不对劲!这水位上涨太快了,很像是山洪暴发的前兆!”
村里的几位老人却连连摆手:“不会的,我们这里从没发过大水”
但他的话音未落,就有人惊呼:“水又涨了!快看!”
“下车!所有人往那边的高地上撤!快!”领队当机立断喊道。
混乱瞬间爆发。
村民们惊慌失措,年轻人在泥水中踉跄着奔跑,孩子惊恐地哭喊,沈霁迅速推开车门,看到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女孩正站在及腰深的水里,哇哇大哭着喊妈妈,他涉水过去,一把将小女孩抱起。
“别怕,叔叔带你去找妈妈。”
叶韶钦和其他医护人员也纷纷背起行动不便的老人或搀扶着吓坏的村民,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不远处那座山坡艰难转移。
泥水浑浊,水下情况不明,沈霁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冰冷的湿衣紧紧贴在身上,努力在泥泞的坡道上保持平衡。
突然,山侧传来一阵“簌簌”声,泥土和小石块混着雨水滚落下来。
“小心!注意泥石流!”有人警告。
人群一阵骚动,恐慌蔓延。
而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兀地从叶韶钦的衣兜里传出来,竟然有信号了!
叶韶钦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是查尔斯打来的,他立刻按下接听键:“查尔斯!”
“叶!”查尔斯问:“你们怎么样?新闻说那边”
“我们在往山上跑,情况很糟,可能要爆发山洪了。”叶韶钦喘着粗气。
“沈霁和你在一起吗?”查尔斯又问。
“在一起!我们都在一起!”叶韶钦大声回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在风雨中清晰。
“嗯。”查尔斯的声音断断续续:“裴泽景来”。
“什么?”
叶韶钦追问,想要听得更清楚,然而“嘟——嘟——嘟——”,信号再次中断,几乎是同时,“轰隆!”一声沉闷的巨响从右前方传来,伴随着树木断裂的咔嚓声,一片山体坍塌下来
裴泽景赶到菲洲后,立即通过当地关系租用一架直升机,查尔斯带着搜集到的信息与他汇合:“最后通话时的信号基站定位在这一带,但具体位置”
直升机的旋翼开始轰鸣,裴泽景系紧安全带,目光如鹰隼般投向窗外那片被洪水肆虐后的大地,河流改道,道路消失。
“降低高度!沿着河道边缘,注意任何可能的高地、坡顶!”
裴泽景对着驾驶员喊道,声音在巨大的噪音中显得有些失真,每掠过一片被洪水围困的坡地,他的心脏就紧缩一分,突然,他双手紧紧抓住前排座椅的靠背:“那边!”
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尚未完全停歇,裴泽景已一把推开舱门跳落在地面上,查尔斯紧跟其后,指着前方一片混乱的区域:“救援队临时营地就在前面!”
裴泽景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周围嘈杂的人声、哭声、救援指令声混杂在一起,嗡嗡地冲击着他的耳膜,几句零星的对话刺入他紧绷的神经。
“之前山体坍塌那边……埋了几个……”
“好像是这次来的外国医生……”
“沈霁!”裴泽景开始疯狂地一个个帐篷掀开寻找,终于,在一个帐篷的角落里,他看到叶韶钦靠坐在简易行军床上,一条腿打着石膏,正望着帐篷一角虚空处发呆。
裴泽景的心沉得更厉害,不祥的预感如同巨石压顶,他几步冲过去,膝盖重重磕在石头上也浑然不觉:“叶韶钦!沈霁呢?沈霁在哪儿?!”
叶韶钦被他晃得回过神,抬起眼,眼眶是红的,嘴唇干裂:“沈霁……他……”
“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