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万?这次怎么这么少?”
任九瞬间觉察到了异常,他的目光落在了只顾着喝酒吃菜,没有瞟自己一眼的父亲身上。
“是本金10万,利息……”
陆向萍有些局促地扯了扯衣袖,显然是金额之大让她有些说不出口。
恰在此时,酒瓶落地的脆响顿时唤回了任九正在思考的理智。
“啊——”陆向萍被酒瓶炸裂的声响吓得连连大叫起来。
“不就是区区80万吗?那都是些小钱,等爷再下几回馆子……”
“不能再赌了,不能再赌了。老任,再赌这个家真的要散了——我求你,求求你了,为了这个家,也为了小九,别再去赌场了,好吗?”
陆向萍跌跌撞撞地挣脱开任九,向自己的丈夫走去。
等来的,却是一顿不由分说地暴打。
密集的拳头像雨点般落下,任九想扑上去救母亲,却反被母亲一把推开。
“小九,快逃啊!快逃——妈妈没事,妈妈手里有钱,他不会真的打死我。但是小九,你和我不一样,再不逃,他是真的会打死你的!!!”
“妈妈——”
年幼的任九无助地看着妈妈的眼睛一点点阂上,绝望地冲出了“家”门。
任九在离开家后,无处可去。
他在雾江市没有亲戚,更没有朋友。
他不能回家,等待他的便只有死亡的命运。
他尝试着去天桥底下学人乞讨,但又放不下满身傲骨。
在天桥底下勉强熬过一个寒冷的夜晚后,他终于见到了一家24小时连锁便利店。
或许是开在闹市区,因此这家便利店的生意很好。
店员们都在忙碌着接待客人,并没有注意到,有一只衣衫褴褛的小老鼠偷偷溜进了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感受着便利店温暖的暖气和舒适的环境,任九摸着已经饿得有些疼痛的肠胃,他意识到,今天必须要进食。
哪怕只是饮一杯热水也好。
可是,他的身上连一个铜币也没有。
他抬起头,环顾四周,不仅发现便利店的物价高得离谱,而且发现了五个正在缓慢转头的摄像头。
如果他在这里盗窃的话……
一定会被人发现并扭送警察局的。
一时之间,他的心中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挣扎。
偷窃?
亦或是活下去?
活下去的欲望逐渐占领理智的高地,他摸着不断咕咕叫的肚子,在快要因为饥饿彻底晕过去的最后一刻,抓住了面前人手中刚刚热好的饭团,塞进嘴里狼吞虎咽起来。
他吃得极快,像是感觉不到烫。
短短几瞬,便已经将饭团囫囵吞枣似的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随后,他心满意足地摸着微微鼓起的肚子,彻底闭上眼摔倒在地。
任九再次睁开眼睛,不是在警局,而是对上了一双清澈明亮如山涧溪流般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冲他友好地笑了笑,率先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顾砚白。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对你印象相当深刻呢。”
顾砚白?谁啊……
任九在脑海中努力搜索这个名字,但得出的结论依旧是空白。
他确定,他不认识他。
像是被任九茫然又警惕的眼神所逗笑,顾砚白的笑意又明显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