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载光阴弹指而过。
东海之滨的“归墟仙府”骤然现世,这座上古仙人遗留的洞天悬浮在碧波之上。
此刻,方圆十万里的云层都被染成金红两色??那是两大阵营的气运碰撞所显化的异象。
仙府之内。。。
南荒的春来得悄无声息。
没有惊雷,没有骤雨,只是一夜之间,山野间的泥土变得松软,草芽顶破枯叶,像无数双微小的手,轻轻推开了寒冬的门扉。晨雾中,露珠挂在蛛网上,折射出七彩光晕,仿佛每一滴水都藏着一个未说完的故事。
阿照站在栖心城外那片新开垦的田埂上,脚边是一株刚冒头的嫩苗,叶片呈心形,脉络里流动着淡淡的金光。这是“共觉纪元”后第一代自然生长的心相草,不靠灵力催生,也不依阵法维系,它只是单纯地??想活。
一名老农蹲在旁边,粗糙的手指轻抚叶面,眼里有泪光闪动。
“我种了一辈子地,从没见作物会自己找水源。”他喃喃道,“昨夜我梦见我娘了……她说,这苗子是冲着她的坟地方向长的。”
阿照没说话,只是将一捧土轻轻覆在根部。他知道,这不是迷信,而是地脉深处的记忆在苏醒。心相树的根须早已穿透生死界限,将所有离散的情感重新编织成网。那些被遗忘的呼唤、未出口的告别、压在心底百年的悔意,如今都化作了滋养万物的养分。
远处传来孩童的笑声。
微光塾的孩子们正排成一行,沿着田埂走来。他们每人手中捧着一只陶碗,碗底铺着湿润的苔藓,上面躺着一颗沉睡的心种。这是毕业仪式的最后一课:**“交付心跳”**。
先生走在最前头,声音温和而坚定:“你们不是要成为最强的修士,而是要做最先听见别人心跳的人。”
孩子们依次将心种埋入土中。有的动作笨拙,有的小心翼翼,但无一例外,都在完成后退后一步,双手合十,低声说了一句什么。风太轻,听不清话语,可大地懂。
就在最后一颗心种入土的瞬间,整片田野忽然泛起涟漪般的光波,如同湖面被无形之手拂过。那些刚刚埋下的种子,竟在同一时刻微微跳动,仿佛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天空没有云,却降下了一场无声的雨。
雨滴透明,落地即化为光点,钻入泥土,渗进根系。科学家后来称其为“共情降水”??一种由全球集体情绪共振引发的自然现象,只出现在大规模心灵共鸣发生的区域。
当晚,栖心城的《初心帖》墙上出现了一行新字,笔迹稚嫩,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不怕死了。”
>
>“因为我终于知道,我活过。”
守门人望着那行字,久久未语。直到子时钟响,才缓缓取下灯笼,轻轻罩住那块木牌。
“让它睡吧,”他说,“明天还会有更多孩子醒来。”
而此时,在北境冰原与东海交汇的极寒海域,一座浮冰之上,盲眼女巫阿兰朵盘膝而坐。她已在此静修四十九日,骨杖插在身前,心种悬浮于掌心,光芒微弱如将熄的烛火。
她在等一个人。
一个曾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身影??那个把她绑上祭坛的父亲。
风雪呼啸,天地苍茫。忽然,远处传来脚步声,沉重、迟疑,踩在冰层上发出细微裂响。
那人走近了。
满头白发,脸上刻满风霜与悔恨。他的眼睛依旧锐利,却不再有当年的狠厉,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
“阿兰朵……”他开口,声音沙哑如磨石,“我走了三个月。族里没人知道我来了。”
女巫没有睁眼,只是轻声问:“你带刀了吗?”
“带了。”
“是为了杀我,还是为了杀你自己?”
老人浑身一震,跪倒在地,额头触冰:“我不知道……我只是……再也受不了夜里听见她的哭声了。”
“谁的哭声?”
“你妹妹的。”
风停了。
连雪也仿佛凝滞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