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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100(第6页)

临华宫中花园树上,这时传来几声有气无力的寒蝉噪响,在空旷清透的秋夜月光下回荡着。

“夜路难走吧?”

“不难走!今儿月色透亮!”

妊婋这日走新夺下的井陉回到了燕北洺州,在月色中见到城中来迎接她的众人,听到大家对她夜晚赶路的关切询问,她笑着答了一句。

这些日子她们的西征人马在河东道接连占下的三州包括下辖县镇乡都已基本平定,当然过程中也跑了不少人,多是提前听到风声的男人,还有那些生怕自家男儿死在幽燕军刀下的妇人,拖家带口地往西边临近州县跑去了,或许还会从河东道一路向西,跑到关内道去。

幽燕军也没往西边去追,只是将占领的三州地界肃清了一番,各营还会在几处地方驻守一段时间,把幽燕军的规矩都给民众们讲上一讲,再顺便为幽燕军招揽些河东道的新人。

因各处才平定不久,为了压制地方势力反扑,主将们也都暂时留下坐镇,厉媗在井陉的娘子关营地安排好人马后,便回到了并州驻守,东方婙同五千坤乾军在中间代州,素罗刹则驻守在北边的蔚州。

妊婋见各处还算安稳,这日一早在并州告别厉媗,快马赶到了井陉东口与蒲阴陉东口之间的洺州,准备在这里歇一夜,明日赶往魏州,与从鲁东兖州回来的千光照等人面见议事,一则交换鲁东和河东两边的情况,二则再看看朝中和陇右的动向,商讨接下来的计划。

这段时间一直在洺州铁匠营带人给鲁东各地打农具的陆娀,这天把最新一批农具装好车后终于得闲,吃过饭早早来到城门口等候妊婋。

当年从鸡毛贼手里跑出来被妊婋接到豹子寨后,陆娀大部分时间都在跟兵器打交道,她跟妊婋这两年总是各忙各的,平日里见面的时候不多,但每回隔许久见了却也丝毫不觉生疏。

妊婋跟陆娀和众人在城门口笑着说了几句话,热热闹闹地来到洺州府衙旁边的坊里,大家已提前在这里给妊婋收拾出了一间屋子,又陪她吃了一顿清淡消夜后,才让她早些洗漱休息。

第二天一早,妊婋在一阵读书声中睁开了眼睛,她坐起来往窗外看了看,想起隔壁是洺州府衙,如今改造成了学堂。

她在这片朝气蓬勃的声音中神清气爽地下了床,准备吃些东西,和陆娀一起出发往魏州赶回议事——

作者有话说:[1]“消夜”,即夜宵。

第95章培风图南

秋分过后,燕北与鲁东各地开始正式进入丰收季节。

妊婋和陆娀这天吃完早饭就上了马,与洺州城中前来相送的众人告别后,一同往南赶去,她们途中经过大片田野时,两边地头上正有许多人在忙碌着。

田里的人们远远瞧见这二人飞马而过,都瞧热闹一般挥起手来,妊婋和陆娀也笑着在马上朝她们挥手回应。

洺州与魏州南北相接,两座城池之间距离不算太远,骑马有二个时辰便到,她们这日行路也不匆忙,不时路过田间停下来饮马休息,跟这里秋收的人们问问今年的收成,妊婋又将近日幽燕军西征的情况也同众人讲了讲,大家闲叙几句,她们才再度上马继续往南行来。

这一路上,妊婋和陆娀也聊起了过去她们同在幽州城的往事。

陆娀早在结识妊婋前,就常在城里见到她,那时候陆娀记得自己不过十岁,有时候跟着家里铁匠铺的伙计往东城大户宅中送定制铁器,那几户人家的门房管家见有小孩子一起来送,会多赏些辛苦钱,所以每次往那几家送货时,伙计们都会带上她和她那瘸子哥哥一起去。

每次往那边去时,陆娀总能路过城东丐帮的地盘,她好几次瞧见那个顶着乱蓬蓬短发的乞儿,带着几个小妹儿在街上溜达,有一回她见那乞儿和妹儿们捉弄一个货郎,还从他挑的担子里偷走一包瓜子,转头往另一个巷子跑了,那货郎追不上,气得跺脚嚷骂。

陆娀认得那货郎,知道他是城外来的,挑了些东西到人家门口叫卖,陆娀也在他那里替娘买过一回扇儿和糖霜瓜子,谁知拿回家发现扇儿是个坏的,瓜子也是短了斤数的,害得她挨了娘一顿骂,所以当时她见到这货郎被乞儿们捉弄了,心下不禁有些快意,后来她见那乞儿在货郎走后又转回了这边街上,把偷来的瓜子给方才从货郎那里买瓜子的大娘分了些,应该是那乞儿瞧见货郎又缺斤短两骗人钱,路见不平才去捉弄人偷东西,顺便自家得些零嘴。

陆娀经过这事,觉得那乞儿虽然看起来有些滑头,却也是个仗义人,后来再往东城去时见到,她还想叫住乞儿说话,却被哥哥和铺里伙计们拦住了,伙计们说那些乞儿最是刁泼鬼精,劝她不要跟她们说话,她哥哥也说她是好人家姑娘,千万不能跟街上乞儿学坏了。

又过几年,她来了月事,她娘说她是个大姑娘了,不叫她再跟着出门送货,只叫她在铺里学着打打下手,要不就是帮忙搀扶哥哥,因此她也有好长时间没再见到乞儿,直到有一年她发现那乞儿跟妹儿们似乎是搬到城西来了,偶尔还会经过她家铺子外面,但那时候她总在铺子里忙着,也没机会跟来去如风的乞儿说上一句话,只是暗暗羡慕她们可以自由自在地四处疯跑。

妊婋骑在马上,听陆娀说起自己多年前捉弄货郎偷瓜子的事,她仰头哈哈大笑起来:“要不是你今日提起,我通忘了此事了!”

陆娀想到她只比自己大一岁,那时候也不过十岁出头,看起来似乎已在街头游荡好些年了,于是好奇问道:“你是打小在幽州城里出生的吗?怎的后来落到街头?”

这话要放从前与妊婋不熟的时候,陆娀也不会主动提起这事,恐触及她不愿提起的过去,但这二三年里了解了妊婋的脾性,知道她并不介意提起旧事,这才将疑惑问了出来。

妊婋摇摇头:“不,我六岁起在外流浪,大概是九岁左右才走到幽州来的。”

“那你还记得自己生在哪里吗?前日我听说有几个少年的家乡现在已是咱们的地盘,她们还回去看了看旧日的村子,你有想过回到生身之地去看看吗?”

“我出生的地方,还不是咱们幽燕军的地盘呢。”

“那么遥远吗?”陆娀有些意外,如今她们幽燕军可是已经占据了整个燕北和鲁东以及河东道三州,她这一两年随军走过她们占领的地方,已是过去想不到的辽阔了。

“是啊。”妊婋骑在马上往京畿道的方向望了一眼,“我生在洛京。”

妊婋说完这话,又努力回忆了一下,可惜她离开洛京的时候还太小,她不记得自己为何会离开洛京,也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开始流浪的。

她只记得年幼时曾在荒野上跑了很久很久,跑到连鞋子也坏了,她的脚被树枝和石粒反复划破,走起路来像是踩在刀尖上。

直到有一天,她藏在商队大车里来到幽州城,路过一个说书摊时,听那说书的人说这里离洛京非常遥远,她才决定要留在这里。

陆娀听完她的这段经历,低头思量一回:“所以你是从洛京逃出来的,若哪一天你再回到洛京,说不定就能想起从前的事了,或许那里还有你的故人。”

“可能有故人,也可能有仇人。”妊婋骑在马上意气风发地笑道,“等咱们幽燕军开进洛京城,到那时自然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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