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张稚嘴上先答应着,但其实心里根本没有想好。
两人在院子里说了会儿话,张稚便进殿去看看赵季的情况。
寝殿里,两侧的帘幔纱帐还没有放下,床榻上却已经躺下了一个人,一动不动。
他半个身子斜躺在榻上,靴子都没有脱,两只脚在床边悬空着,脑袋也没枕在枕头上,歪在了一边。
张稚看着眼前的情景,心想这个陈公公办事可真不怎么样。
皇帝被这么放着,就敢直接走人。
她只好亲自上手,打算先把赵季的靴子脱下来。
她的双手刚靠近,还未等有所动作,躺在床塌上的人好像早有感应一样,起身,摸靴,用力一蹬,脱下,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十分丝滑。
另一只也是一样。
两只都脱完了人又陷入昏迷,重重躺倒在床。
张稚似乎有点儿明白刚才是发生了什么。
她一屁股坐在床边,往里探身,取了一缕长发,床榻上的男人此刻还在闭着眼睛装睡。
手中的发丝散开,尾端被她捏在掌心,像挠痒痒一样,在他脖颈上凸起的喉结上轻轻撩拨着。
人在做坏事的时候总是极有耐心。
张稚嘴角噙着一抹笑,手中的动作丝毫不减,还有愈演愈烈之势,就看对方什么时候崩不住。
看起来还在装睡,但一双剑眉已经控制不住地微微蹙起。
“方才起身是撞鬼了不成,别装了,我知道你很清醒。”张稚贴近他的耳廓轻声道。
细细痒痒,如春丝入耳。
一双沉沉如井水的眼睛半睁开来,赵季睁开眼的第一时间便是捉住了那只一直在细痒他的一只小手。
见人已经醒来,张稚便甩开手,从容起身。
“陛下这又是在演什么。”
她迎来的是长久的一阵沉默不语。
陈公公并没有骗她,赵季的确喝了许多酒,只不过还没有到烂醉如泥的地步。
床榻上装睡的人已经起身,即便被戳穿了以后也未见半分尴尬之色,借着酒意攀扯住了她的衣袖,稍一用力,便缩紧了两人的距离。
赵季的衣襟上有着浓重的酒味,贴近张稚的时候,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子强烈的侵占之意,令她下意识提防起来。
他将人圈揽在怀中,细细嗅闻着她身上的香气。
一道混着酒气的声音自耳后传来。
“今日宴上,那探花郎……长得倒是像皇后那个‘早逝的未婚夫’。”
最后几个字尾,语音格外加重强调。
赵季一边吐露,一边用掌骨轻轻抚着她的脸颊,动作轻柔,却满含威胁之意。
“皇后是不是忘记了,当年,是朕杀了他。”
此句低哑声音落尽,他手上的力道骤然收紧,扼住了她细长白皙的脖颈。
张稚微微有些喘不过气,透过梳妆台上的落地铜镜,将他面上的阴鸷神色看得一清二楚。
毕竟赵季并非真的要掐死她,手上的力道正好,是刚好让她能感受得到他的存在。
张稚挑衅一笑,“陛下,既然如此,怎么不把这个也杀了。”
言语间全是顶撞和不敬。
“皇后以为朕不敢?”
张稚多少琢磨出些味道来,赵季留唐斐在京,多多少少跟她有关系。
不过是因为唐斐的皮相和李凭有几分肖似,便能惹得他如此失态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