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禾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通后,孙股长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黑沉。
“情况不对劲儿。”
急诊室的门猛地被推开,医生带着口罩走出来,看了一圈后,锁定到了孙股长身上,“是王宁玉家属吧。”
“对,是我,医生我媳妇儿还好吗?孩子呢?孩子咋样了?”
“孩子?”医生瞪了一眼孙股长,“你还提孩子呢,现在能把大人的性命保住就算不错的了!”
刘春萍似乎是吃了教训,灰头土脸的,但仍不忘插嘴,“孩子没就没了呗,本来也没想着要孩子,这会儿胎出来没?是丫头片子吧?”
“妈!你别说话了!”孙股长吼了一句。
医生也有些不耐烦,“这是你母亲吧,你赶紧跟你妈好好沟通,问问到底是给孕妇喂了什么,要是堕胎药,不可能这么久的时间在医生帮助下还是生不下来,我们虽然验血检测了,但很多设备比不了市医院,再拖下去,一尸两命!”
孙股长傻眼了,转头看向刘春萍,“妈,你不是说喂的堕胎药,到底是不是堕胎药?你从哪儿弄来的药,你赶紧给人家说清楚!”
刘春萍眼神飘忽,左右看看,“就是……就是从老家带的草药呗,老家女人都用的土法子。”
“里面都有什么成分?”医生又问。
刘春萍不说话了。
陆青禾看得着急:“你最好是说清楚,如果真出了人命,你就是下毒故意杀人!”
刘春萍紧张了一下,但还是不当回事儿,“就老家常见的草药晒干磨成粉了呗,芫花、三棱、金银花这些山里常见的活血下火的玩意儿,又没有毒性,凭啥说我下毒。”
“不可能。”
医生愈发严肃:“你最好说真话,现在孕妇已经有皮疹现象了,我们这边必须得提前预备好面对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妈,你到底给宁玉喂的啥药啊!”
孙股长一个大男人,眼瞧着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可刘春萍偏偏跟个没事儿人似的,怎么着都不肯再开口。
刘春萍:“说了就是一点草药而已,咋还不信呢?我一个老婆子,还能弄点老鼠药害媳妇儿不成?那玩意其实也算不上药,咋可能有毒呢,你们医院就是诓骗我想多收点治疗费吧……”
“是转胎药。”
陆青禾打量着刘春萍的脸色,突然开了口。
刘春萍果然一愣,瞪大了眼睛。
看她神色这样,陆青禾更肯定了这个答案,转头看向医生,“她一直想让王宁玉生男孩儿,这次偷偷下药就是赌一把王宁玉不会发现,大概率就是民间私底下流传的那种转胎药。”
“那就没错了,转胎药的确会有中毒反应,皮疹呕吐就是外显反应之一,还可能肝损伤,影响凝血功能。”
医生看了看刘春萍的脸色,翻了个白眼,才招呼孙股长,“你这孩子是不能保了,跟我进去签字吧,准备给王宁玉做剖腹手术。”
“剖腹?”刘春萍一把抓住了孙股长:“那又是不少钱吧,儿啊,你那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生个孩子咋还要剖腹啊,不行不行,把她喊醒自己生。”
“人都快昏迷了还喊醒?你这是亲妈吗?”医生都受不了问道。
孙股长不耐烦的瞪过去,“妈,人重要钱重要?人没了要钱也没用!”
“那钱没了也不行啊!你再问问情况呗,我看人家吃这药都没事儿,我们村里就有吃了成功生儿子的。”
“每个人对药的反应都不一样,有的人就是容易体质过敏,真不能耽误了,赶紧过来签字。”
刘春萍仍旧不愿意,拖拽着孙股长,孙股长虽然一心想着救人,却碍于母子情分再三的解释着。
“我来签字!”
应露站了出来,直接挡在了孙股长前面,“我是军属会的主任,这字我来签,责任我来担,医生这样可以吗?”
“瞧瞧,一个外人都比你个做丈夫的有用。”刘艳茹在旁边听了个大概,不咸不淡的嘲讽道,“还是什么股长呢,拎不清轻重缓急的玩意儿。”
陆青禾叹了口气,“孙股长,照理说我不该多掺和,可再拖下去,你考虑过王宁玉真出了事儿后该怎么办吗?人命关天,你也不想你其他孩子长大了后,知道自己的母亲因为你的犹豫葬送性命吧,你想想其他孩子们,想想自己老婆为你的付出。”
眼瞧着医生为难,孙股长低着头脸色越来越黑,终于,他一把推开了刘春萍。
“今儿我就不孝一回,妈你再拦着我就不客气了,医生,我陪你进去签字!”
刘春萍还要再扑过去,这次却被孙股长一胳膊给推到了地上,没再多看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刘春萍傻眼了,坐在地上想要哭,可周围人没一个想要上来扶的,她哭也不知道哭给谁看,眼瞧孙股长已经进去,她咒骂了一句,拍拍屁股自己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