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陆烬轩拉着白禾径直入座。
数张长桌拼接成一张大桌,内阁与玛国代表围着大桌而坐,户部官员和玛国其余人员只能在双方背后设座。
而启国皇帝的座位在正座主位,其左手边是启国人,右手边是玛国人。
陆烬轩还没上过这样的谈判桌,有点新奇。
这个座次安排弄得他像个裁判,他两侧的人是比赛选手。
而白禾一如既往地坐在陆烬轩身边,他面前还提前放好了笔墨纸砚,供他写会议记录。
“玛地尔国代表,先做个自我介绍?”陆烬轩仗着皇帝身份率先开口,不给内阁主持会议的机会。
在皇帝的身后站着司礼监掌印与首席秉笔太监。元红与邓义如同君父的左膀右臂,两双眼睛紧紧盯着在座每一个人的小动作。
林阁老偷瞟罗阁老,见这老头低眉垂眼盯着桌面仿佛发呆,他也不吭声,眼看着他们英明的君父自由发挥。
“尊贵的皇帝您好,我姓温士顿,是我国的外事专员。”坐在萨宁传教士身旁的男人开口,说的是启国话,口音与萨宁如出一辙的古怪,不过不算夸张,启国人听起来基本没有障碍。
“专员?”陆烬轩挑眉。
听出他的语气不对,白禾笔尖一顿,不由看向那人。
林阁老张张嘴,欲言又止。
萨宁以为启国皇帝是不懂专员的意思,主动解释说:“专员是我们国家的一个官员名称,就像林尚书一样。”
林阁老:“……”举例就举例,你特意点我是做什么?
陆烬轩完全不急着奔向主题,“唉,说起来朕以前可能过度忙于国内的事,对玛国了解得不多。”
听到皇帝这话,在座所有启国人:“……”
皇上过度忙于国内的事?几时的事?哪怕是改过了的皇上至今也还没上过朝吧!
陆烬轩:“你们玛国的全称是什么?”
温士顿立马扭头看萨宁。
萨宁被专员的目光看得有点尴尬,再次为启国皇帝解答:“我国全称是玛地尔共和国。”
陆烬轩指尖往桌上一敲,“哦,共和国啊。”
围坐后排的户部官员此时已然听得有些着急了,皇上到底行不行呀?怎么净拉着人扯野棉花?
户部左右侍郎对视一眼,两人均有意开口。
而白煜的目光一直死死盯着与皇上并肩而坐,并伏案写着什么的白禾。
“萨宁传教士,既然你们已经走向共和了,为什么还有传教士?”陆烬轩笑道。
启国这边的官员与大太监尚是一头雾水。大家只听出了皇上在嘲讽玛国,却不懂玛国为什么不能有传教士——由于体制差异,启国人对于宗教并不敏感和警惕。
萨宁的表情更加尴尬了,“我只是代我们的主向启国人传扬他的意旨,帮助皇帝陛下的子民幸福。我们的教会一直致力于帮助全世界的人类幸福、安康。”
启国众人:“……”
这话骗骗老百姓就行了,别把自己骗了。
温士顿露出了不耐的表情,拽了把萨宁手臂,抢过话头说:“启国皇帝陛下,请问我们可以进入今天的议题了吗?”
“皇上!”户部侍郎按捺不住了,右侍郎抢先插嘴,“微臣来同玛国的大人说吧。”
罗阁老微微侧目,瞥着林阁老。
林阁老:“……”
林阁老回头横了一眼满脑子图表现的下级,呵斥:“无礼!皇上话还没问完,容得你插嘴?!”
这是呵斥户部侍郎,也是在指桑骂槐。
萨宁这下反过来拽了把专员,用玛国语小声对对方说:“不要在这种小事上失礼,这摆明是狡猾的启国人的阴谋!”
两个洋人叽里咕噜说外语,今天到场的众启国人没有一个听得懂的。
这也怪玛国派来的人厉害,不论传教士还是最近才到的外事专员都学会了启国官话,让傲慢的大启官员忽视了语言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