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大约也不懂该如何称呼自己父皇的男妃,竟跟着年幼皇弟一起瞎喊人。
“嗯。”白禾问跟随皇子来向自己见礼的众侍,“大殿下近日如何,可还有受伤?”
大皇子身边的宫人回:“回侍君,自慧妃娘娘再下诏狱……至今还未回宫。”
说着两名宫人噗通跪下,哀求道:“奴婢们斗胆求侍君,求侍君未慧妃娘娘说说情,让娘娘回宫吧!殿下十分想念娘娘,常常半夜嘴里喊着娘娘哭醒过来!”
白禾冷睨着她们。
“哎呀,可是慧娘娘会打大皇兄诶,皇兄说痛痛,我都看见他的伤啦!”童言无忌的三皇子说。
白禾瞄一眼天真直白的小皇子,再看看垂着脸不吭声的大皇子,瞥向宫人道:“三殿下说得是,慧妃娘娘会打人。大殿下乃是皇上长子,地位何等尊崇,他伤了,若出了个好歹,是怪慧妃娘娘虐打孩子,还是怪你们这些伺候皇子的人失职?”
求情的宫人大惊失色:“奴婢不敢!求侍君恕罪!”
给慧妃是求情归根究底是为讨好大皇子及慧妃,为她们自己谋前程。不是为了现在就背上一个没伺候好皇子的罪名下场凄凉啊!
这锅她们死都不背!
二人哭道:“慧妃娘娘是主子,且是殿下生母,她对殿下做什么,奴婢们如何能管!奴婢们、奴婢们也有过问的心思的,可慧妃娘娘只管说她是在教殿下,说母亲管教儿子天经地义,还不许奴婢们声张。”
反正慧妃下诏狱了,在皇上那儿上了号的失宠,她们反手将全部黑锅推到慧妃头上。
大皇子见陪伴、照顾自己的宫人们哭得伤心,如此惊惧,忍不住帮腔求情:“侍君娘娘请莫怪她们,是稚儿不许她们说出来。母妃……母妃只是一时心情不好,她平常待稚儿很好的。稚儿也想要母妃回宫。求侍君娘娘帮她。”
大皇子亦冲着白禾跪下。
“啊……大皇兄。”三皇子懵懵懂懂,没多想也跑到大哥身侧跪下,“侍君娘娘帮帮皇兄呀。”
白禾冷然凝视大皇子。
年幼的皇子顶着他的目光,跪姿由端正到瑟缩。可即使缩着脖子,腿软得险些没跪稳,大皇子依旧苦苦为自己的母亲求情。
母子情深。
“宫里的人常说天家无父子。”白禾十分大胆,胆子大到在御花园里当众议论皇家的事。可他用不着怕,当今皇帝是陆烬轩,不是别人。“那天家有母子么?”
白禾的目光在现场的一众宫人间逡巡。
这里有不掺和宫内斗争的人;有侍卫司和其他势力的人;有各宫的眼线。
白禾但凡说了任何出格的话,不出两日就能传遍皇宫。他便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有。当然有。母凭子贵。皇子便是一些妃嫔在后宫争权夺利的倚仗。大殿下,慧妃是你的母亲,你想她、念她,愿意原谅她是你孝顺。可你不仅仅是慧妃的孩子,你更该记住你是皇上的孩子,是本朝的皇长子!”白禾严厉教育他,“你母亲虐待皇上的孩子,你原谅了她,可有想过皇上能否原谅她?可有想过皇上为你之事有多么心疼、愤怒!”
白禾巡视宫人:“我大启的皇长子在皇上身边受到虐待,皇上若不对此严惩,往后是不是谁都能往各位皇子头上踩一脚?这置皇家威严于何地?置皇上威严于何地!在皇上原谅慧妃以前,往后谁再敢为她求情……”
“便是忤逆犯上!”
“奴婢们不敢!”宫人刷刷全跪了。
侍卫们面面相觑,不掺和,不敢掺和。
“大殿下,待慧妃娘娘反省,知错了,皇上自当会放她回宫。三殿下,你们去玩罢。”白禾摆手,“回宫。”
他不叫起,宫人们直到他的倚仗彻底离开御花园才敢起身。三皇子不高兴的说:“大皇兄没有给侍君娘娘道谢诶,要不是侍君娘娘帮你给父皇告状,你还在挨慧娘娘打呢!”
完了他还要拉着伺候自己的宫人叨叨:“是不是因为大皇兄不道谢,侍君娘娘才生气了呀?刚刚好吓人哦,我腿都软啦!”
宫人心有余悸,又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哄小主子问道:“那殿下讨厌侍君了吗?”
“没有!侍君娘娘可温柔可好了!他上次都没收我的糖就答应帮我啦!羿儿超喜欢侍君娘娘!”
宫人:“……”
宫人:唉,真可怜,三殿下小小年纪就瞎了。
宫人回头偷看,大皇子已被吓得站都站不稳。
另一头,华清宫里,王副总管向太后回话。
“白侍君说这是皇上的旨意。奴婢岂敢不遵圣意,只得照办呀。”
“皇帝的旨意?”太后一笑,“皇帝如今在宫里吗?”
王公公尴尬回禀:“这……奴婢不知。皇上的行踪哪里是奴婢能打探的。”
嬷嬷愤怒插嘴:“依奴婢看,这就是那白侍君拿着鸡毛当令箭!他这是要架空太后娘娘呢!这男子就是心大,不孝顺太后娘娘就罢了,还要如此对待主子,简直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