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
这道声音好像几个时辰前在京郊还听到过。
他猛然拔起脑袋!竟是不顾礼节,不管御前失仪是不是罪了。
“白!”李征西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脱口而出对方在聂州时的化名,然后猛地收声,改口称,“皇上。”说着又俯下脑袋。
“咚——”
陆烬轩敲了下御案。
在御书房里伺候的宫人显然没有寝宫中的熟悉陆烬轩,坐在御案侧面的白禾点道:“皇上说赐座。”
宫人这才明白,慌忙去搬凳子。
听见第二道熟悉的声音,李征西已经不奇怪了。
只是心中疑窦丛生。
如果钦差是皇上,那所谓的“弟弟”,白小公子又是何人?能够在御书房行走,陪同皇上接见封疆大吏述职的人能是谁?
李征西一时猜不到白禾的真实身份,但第一时间排除了康王的可能。
“谢皇上赐座。”李征西规规矩矩叩谢,然后才起身入座,低着脸视线不敢乱瞟。
他脑子已经懵了。
接连经历军师、钦差的身份真相,李征西这会儿不止是震惊,还有麻木——震撼着震撼着就麻木了。
“李总督,不是述职?”陆烬轩似笑非笑,“哦,是不是需要朕先介绍一下。这是白禾。”
李征西只得抬起视线,谨慎地看向皇上身边的人。
陆烬轩挥退御书房中的宫人,看眼白禾。
白禾说:“李总督,皇上心系百姓,信不过朝中虫豸,这才微服亲赴聂州,以赈济灾民。皇上始终对李大人隐瞒身份非是不信任总督,只是皇上此行一切以灾民与灾情为重,所带的护卫不多,着实不好亮明身份。”
李征西忙道:“臣明白。皇上胸怀天下,如此重视百姓,皇上圣明。”
在聂州总是沉着脸能跟陆烬轩据理力争的李总督此刻与满朝堂的官僚也并无差别。
他姿态恭敬,目光回避,他坐在凳子上,却始终矮人一头、低人一等。
他作为一省之总督的傲气不见分毫。
陆烬轩皱起眉,略感失望和没意思。
“李征西。”陆烬轩揭开御案上一物上盖着的布,“看看这个。”
李征西下意识抬头。
“这是……!”
“迫击炮。”
李征西见过这东西,是陆烬轩从清风寨缴下来的,仅有一门。当时陆烬轩说清风寨的库房被他给炸了,只剩下了这一门。那东西便给聂州军接收了。
李征西拿不准皇上给他看这个的意思,只得沉默。
陆烬轩敲着御案道:“李征西,做个交易吧。”
李征西:“?”
白禾:“……”
白禾悄悄数了数,陆烬轩是第几次对人说这句话了——陆烬轩究竟骗过几个人?
“臣、臣……”李征西张口结舌。
“朕要你的聂州军。”
李征西心念电转,立即离开凳子跪下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没有什么臣的聂州军,臣以兵部调文总督聂州守军,臣无调兵权,从来只是为皇上代掌军队。”
白禾瞥着跪得不比内阁大臣们慢的聂州总督,开口道:“李总督连皇上的话都未听完便急着表忠心,不怕皇上提出令大人为难的事?”
在聂州时十分威风的李征西语塞:“我……臣自当谨遵皇上旨意。”
陆烬轩笑着看白禾讽刺对方,也不管白禾这举动是不是插嘴,就纵容着白禾欺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