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道声音从斜后方横插进来,方舒好立刻转过身,落水挣扎一般,下意识朝声源方向伸了伸手。
下一秒,她精准地握住一条修长劲瘦的胳膊。
就像眼睛能看见一样。
鼻尖翕动,方舒好闻到一阵并不温柔芬芳,却格外令人安心的消毒水味。
黄主管:“这位是?”
方舒好的想象世界里,黏腻恶心的虫子缓缓后退了一步。
“我是她邻居。”男人应道,顿了顿,冷冰冰地问,“您也是这个小区的住户?”
“啊……我不是。”
“那您为什么,非要跟着她进去?”
黄主任声音变了调,全无方才的嚣张:“我、我只是想送她,我是好心。”
方舒好脑海中,代表黄主任的那条虫子飞快缩小,弱化、坍塌,变成一团在地上冒泡的烂泥。
烂泥旁边,有个高大、冷峻、欠揍、自恋……的身影,今晚他披上干净挺阔的白大褂,像个从天而降的天使。
未免日后职场上尴尬,方舒好拉了拉身旁男人的衣袖。
后者意会,不再多做纠缠,带着她进入小区。
身后,黄主任逃离的脚步飞快,车子绝尘而去,仿佛受到了天大的惊吓。
绵绵密密的小雨织成丝绢,抚过脸庞的触感温柔。
“刚才谢谢你。”方舒好由衷地说,“你也这么晚才下班?”
“嗯。”
方舒好仍抓着他手臂:“如果你再晚来十秒,我会抽出盲杖,狠狠戳烂他的脚。”
话落,耳畔冷不丁传来轻笑声。
低低的气音,像砂纸摩挲过耳朵,有点痒。
方舒好忽然愣住。
脚步都停顿,像撞上了一张无形的网。
“怎么了?”男人纳闷,嗓音一贯的低哑。
“没事。”方舒好摇了摇头,眼睛缓慢眨动,松开抓着他的手,改用盲杖探路。
哒哒哒的敲击声一路伴奏,两人走进单元门,乘电梯到9楼。
离家门只剩短短一段过道,方舒好走得很慢。
像在思索什么。
到半路,她忽然停下脚步,歪歪头说:“梁医生,认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梁陆。”男人不紧不慢道,“着陆的陆。”
方舒好复述一遍他的名字,尔后,仰起脸对着他所在的方向,桃花眼妩媚,瞳仁却空洞,幽静无光:
“我记得,我也没告诉你我叫什么。”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