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是……站着睡着了!呼吸均匀,就差没打小呼噜。
沈琅嬛面色由青转白,又由白涨红,连体面的称呼都不打了:“谢玉宸,你……”
谢玉宸彻底失去耐心,袖袍一拂,一道灵力将沈琅嬛推得踉跄几步:“要么自己走,要么本公子唤府中护卫请你出去!”
说完,他看也不看沈琅嬛,转身就准备回理事堂。
一个纪明蘅就够烦人了,又来个更烦的。
沈琅嬛自幼在修真世家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等奇耻大辱?气得当场灵力紊乱,眼圈通红,捂着脸,祭出一片飞行玉叶,化作流光狼狈地冲出了城主府。
张管事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心中又惊又怒,板着脸对周围喝道:“散了散了!看什么看!都不用当值了吗?!”
其他仆役婢女们心中腹诽,面上却不敢违逆,纷纷散去,临走前还不忘偷偷给柱子后的云袖递个眼色。
人都走光了,纪明蘅还站在原地,保持着低头的姿势。
云袖以为她定是伤心过度,木然了,心疼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哎……明蘅,别太难过了,日子还得过,走吧?”
“啊?嗯?哦!”纪明蘅被拍醒了,茫然地抬头四顾,发现人都走光了。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因为困倦,生理性地挤出了两滴晶莹的泪珠。
就在这时,谢玉宸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他清晰地看到,那个总是低着头的凡女,抬起的小脸上,竟有两行清泪滑落!
谢玉宸的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刺了一下。
她……哭了?
就因为刚才他说他绝不可能结道侣?
啧!果然!纪明蘅这个女人……真是麻烦!
谢玉宸烦躁地甩了甩袖子,大步流星地走开。走了没几步,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他猛地顿住脚步,侧过头,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别扭:“还不跟上?”
在场的人谁也不敢接话,都知道不是找自己的,纷纷识趣地往后退了退,生怕触了这位主子的霉头。
纪明蘅神色依旧平静,仿佛早已习惯他这般模样,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一进理事堂,谢玉宸便“砰”地一声甩上了门。他径直坐回自己的椅子,抬眼看向站在下方的纪明蘅,开门见山问道:“说吧,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修炼的?”
纪明蘅看着他,知道瞒不住了,应声答:“一月前。”
谢玉宸显然有些意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倒是瞒得挺好。”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不过我信你,毕竟你当初来书房侍奉时,分明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凡人。”
“那你现在不也知道了。”纪明蘅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太多情绪,仿佛这事儿本就没什么好遮掩的。
谢玉宸看着她这般坦然不避讳的样子,心里竟莫名舒坦了些,暗暗思忖:她肯这样直白告知,想来是把自己当成亲近之人了。
他满意地点点头,大方地挥了挥手:“无妨,你既不打算瞒我,那这事便过去了。往后在点花城内,你想怎么修炼就怎么修炼,先前的事,我不会追究。”
谢玉宸又道:"我在修炼上比你强些,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说罢,他微微扬着下巴,暗自琢磨:自己这位主子都做到这份上了,她总该感激涕零,好好表表忠心吧?
谁知纪明蘅只是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讶异,“我真的可以问?”
谢玉宸好整以暇地点头,姿态放松,“那是自然,我都让你问了。”
纪明蘅微微垂眸,似在思索,片刻后抬眸,轻声问出一个让谢玉宸收敛了闲适姿态的问题:
“琉璃珠是否真能对点花城的炼器之术起到促进作用?”
“琉璃珠?”谢玉宸重复了一遍,眼底倏然掠过审视。
然而,看着她那纯粹带着求知意味的眼神,那点警惕又如潮水般迅速退去。也是,她整日在府中,许是从哪个见识广博的老仆那里听了一耳朵,一时好奇罢了。他心下释然,唇角重新勾起随意的弧度。
“你居然问琉璃珠?”他挑眉,“不过这也没什么不能告诉你的。”
他干脆利落地应道:“是真的。”
纪明蘅闻言,眉头微蹙,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片刻后才轻轻颔首:“好的,我知道了。”
话音刚落,她便转身,安静又迅速地退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