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飞扬的厂房里,正在运转的机械依旧轰鸣作响,热浪和火光从身后袭来,张着深渊巨口的怪物吐着火焰,向这一小片血迹斑斑的空地爬来。
面粉混合着尘土在空气中游荡,不断增高的压力和温度终于引爆了这座工厂。
热浪向水窖上的空地扑来,烟花一般的火星也以爆炸点为中心向四周飞溅。坍塌下来的房梁压倒了正在运作的机器,电流顺着从破碎的水管中喷涌而出的水流向四周蔓延。
高温和坍塌由远及近,书中的厄舍府终于有了实体。
坍塌的墙面变成灰败的古堡,地面上的残肢也化身幽灵,伸着灰白色的手臂不断向她靠近。
她不断拍打着紧锁的铁门,逐渐升高的温度灼烧着她的鼻腔和意识。
救命。。。
不管是谁都好,请救救我们吧。。。
呼救声淹没在魔鬼的喧笑声中,燃烧声和坍塌声伴着死神的脚步逐渐走进。无论是多少次,她都砸不开这扇紧闭的大门。
“救命。。。。。。”
警笛声被坍塌声淹没,轰然倒塌的承重柱将烈火隔绝在她面前。
无论都多少次,她都看不清那人的脸。
终于,对活着的渴望终于融进了这片热浪。
她瘫坐在门前,任由火蛇爬上自己的裙摆,被灼伤的后颈已经失去了痛感。来人呼喊着她的名字,借着火光看清角落里的女孩和她怀里那血色全无的半张脸。
她睁着毫无生气的眼睛,怀里抱着那颗已经不再流血的头颅,不远处的对讲机还在不断呼叫着那颗头颅的主人。
那颗头颅从她怀中落下,循声滚去,却没给对讲机后的人一句回答。
暴雨融化在烈火之中,白茫茫的水雾放肆的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地面上烧焦的残肢张开了手掌,似是要将她拖入暗无天日的深渊。。。。。。
·十六年后
高楼耸立的西区大学城里,钢筋水泥筑成的丛林为还没走进社会的学生们铸成了独属于他们自己的乌托邦。
阳光见缝插针地穿过楼与楼之间的缝隙,这个季节正是各种颜色的花朵开放的时候,燕京政法大学中央广场的亭子上爬满了紫藤花,赶着去上课的学生们怀里抱着书本匆匆忙忙地在教学楼之间穿梭。
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的陆秋安看着校园里来来往往的学生和老师,耳朵里戴着耳机一副日理万机的样子,百无聊赖地听着电话那头的郑肃给她交代事情。
说来说去就那么两件事:
一是学校方面很重视这次和市局的合作;二是这边的办公条件不比在国外的时候。
言下之意就是人手不够,经费不足,让自己多担待。
二十岁出头,正是贪图享乐的年纪。用陆秋安自己的话来说,这个时候不玩,等老了就玩不动了。
可惜还没等她在混吃等死的路上开始狂奔,半路杀出就了一个程咬金。
政法大的项目审批还没下来,郑肃就一封邮件把刚读完博士的陆秋安给叫回了国。
陆秋安看着文件里写的官话,突然感觉自己分外头疼,本来自己身在国外正好不引人注意,这一回来立马登上了风口浪尖。
想到这里,她心里无奈,忍不住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左脸,仿佛这样就能让她安心。
她拎着杯冷萃咖啡走到学校北大门,只见面前一群人跑了过去把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摁在公交车站。旁边穿着制服的警察拿着警官证和同事疏散现场,把围观群众往别的地方赶。
“抓着个人贩子,同伙可能还在附近,大伙都散了不要打草惊蛇。”
赶去上课的学生们匆忙离开,路边带着孩子出门的父母闻言更是把自己的孩子牵地紧紧的。
临走前还不忘朝人贩子的方向吐上一口唾沫,“杀千刀的,看你还敢不敢来偷小孩。就是警察来得早,要是让我逮到你,指定打到你去见你祖宗。”
劳动人民的愿望就是朴实无华。
真奇怪,明明什么也没干,但偏偏就觉得自己是好像在窥探别人幸福生活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