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榆带着沈姨娘和怀茵从清江镇离开后,沿着往上京的方向马不停蹄地赶了三天的路,到达宁汾县时,已近傍晚。
三人找了家便宜些的客栈住下,叫了几道菜。
菜香袅袅消失在虚空中。碗筷摆好,怀茵仍似往常般想站旁边伺候她们用饭。
孟榆想拉她坐下,怀茵却慌得摆摆手:“姑娘,这不合规矩。”
“这又不是在府里,什么规不规矩的,你只管坐下吃便是,况我早已把你视作亲妹妹般,想必姨娘也打心眼儿里将你当成女儿了。”
孟榆打着手势,眉眼弯弯地望向沈姨娘。
看到从前如花似玉的两人,如今却蓬头垢面,沈姨娘心中愈发酸涩,她眸中含泪地拉起怀茵的手,牵她在自己身边坐下,语调温和柔软。
“榆儿说得对,你待我们娘儿俩的好,我们都瞧在眼里。这些日子,让你跟在我们身边颠沛流离,也苦了你了。”
酸涩感撑胀眼眶,怀茵猛地摇头:“姨娘快别这样说,怀茵自三岁时被姑娘捡回家,心里早便将姨娘和姑娘视为亲人,如今姑娘会受这般委屈,也全不过是为了姨娘和怀茵,怀茵感念至极。况只要能和你们在一起,任凭去哪儿,怀茵也不会觉着苦。”
孟榆无声地吁了口气笑了,余光瞟着菜,打断她们:“既如此,怀茵便安心坐在这里吃,吃完了好早些歇息,明儿还得赶路呢。”
两人闻言,皆笑着擦干泪,点点头。
***
待用完饭后,洗好漱后,孟榆浑身已是酸软至极,一沾床便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忽然有寒气刮过,孟榆拢了拢被褥,朦朦胧胧地下意识睁开一条缝。
“轰隆!”
恰在此时,闪电从窗外划过,照亮了屋内。
一张浸着滔天怒火的脸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
借着从窗外蜿蜒而进的光,孟榆在一刹间瞧清了男人的脸,她吓得陡然清醒,攀着床沿,捏着被褥便要角落里缩。
谁知男人不给她分毫往后退的机会,猛地伸手,紧紧攥住她纤细的脖颈,面色阴沉狠戾:“孟榆,你好心思,哄了爷这般久,竟也不露丝毫端倪,你和爷虚与委蛇时……”
一面说着,他一面伸手戳了戳她的心脏,声调仿佛浸透寒冰:“你的心,可对爷有半分迟疑和不舍?”
孟榆早已吓得双腿发软,连喉咙都似被堵住般,发不出一丝声音。
见她冷着脸没说话,陆修沂掐着她脖颈的手愈发用力,连神色亦随着掌心的力度越发狰狞。
孟榆费尽力气想掰开他的手,可男人的手犹似铁拳般紧紧捆住她的脖颈,竟分毫挪动不了。
涌入身体的空气越来越少,孟榆缓缓地闭上眸,可就在她感觉即将要窒息的刹那,濒临死亡的恐惧却令她猝然睁眼。
橘黄的灯火下,发白的帐幔映进眸底。
后背被冷汗浸湿,衣衫黏在肌肤上,孟榆却丝毫未觉,只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并下意识摸了摸脖颈,竟没有半点疼痛。
她又看了下床头,见四下无人,才恍然发觉,刚刚的一切不过是梦魇罢了。
怦怦直跳的心渐渐平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