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可打理过果树?”
好似觉得云安终于问到了重点,任铃粲然一笑,连声音都拔高了些:“有的,我做姑娘时,家中也种了两棵李子,全是我打理的,年年都结几筺果呢。”
云安点点头:“每月二十文钱,管五棵果树。当然,你若想多要些钱,也可以多领几棵树,多劳多得,休沐日一月三天,自个儿安排,若做满一年,年底能分到今年盈利所得,具体多少,需看当年当值人数,且要扣除当年各项成本后再说。”
任铃连连点头,笑问:“那我何时开始当值?”
“你明儿辰时准时来这儿,我们自会安排你当值。”
“明儿就当值,那是从明儿开始算工钱么?”
“是的。”
任铃连连应声儿,又千恩万谢,替两人将桌椅收拾妥当,目送她们离开,才揣着满心欢喜回了家。
***
第一天支摊儿聘到人,总算没白来。
忙活了一日,云安累得脸色通红,家去的路上,孟榆便买了一只烧鸡和两块鲜笋,做了顿好吃的犒劳她。
恰逢那两只老母鸡也下了蛋,当即又做了两碗蛋羹。
黑幕已经沉沉地罩下来了。
孟榆买了两张摇椅放在院中,吃饱喝足后,两人便躺摇椅上,执着葵扇轻轻地扇着风,说着话。
歇了一阵,云安忽然问了句:“现下什么时辰了?”
孟榆抬手:“刚过戌时三刻。”
话音未歇,云安猛地坐起,一边慌里慌张地穿好鞋子,一边急急地道:“我得回家了,哥哥正好是戌时三刻下值,若他回去瞧不见我,指不定要怎么啰嗦呢。”
谁知话刚说完,崔询却正好来敲门,要接她回家。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开了门,见是崔询,云安讷讷问。
崔询面色淡淡:“今日的课提前讲完,便早些回来了,听我母亲说,你还在这儿,我想着晚上回去路上不安全,就过来接你了。”
孟榆闻言,叮嘱两人注意安全,云安笑着和她摆手:“韫禾,那我先回去了,明儿见。”
孟榆莞尔点头,目送他们离开,可没走两步,崔询忽然折返,同她正色道:“席姑娘,两个月后我和云安便要成婚了,她要忙活的事情还有很多,明儿恐怕不能来帮你了。”
他话说得又急又快,又严肃又认真,没等孟榆反应过来,道完便匆匆转身,拉着还欲问些什么的云安抬脚离开了。
孟榆只觉气极了。
她本想追上去问问云安的意见,可远远就见她满脸失落地回头看她一眼,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到底还是慌慌张张地移开了视线。
云安从小父母双亡,是哥哥将她一手带大,听闻她哥哥与崔询一般,皆是古板木讷之人,平日对她管得极严。
孟榆叹了口气,关上门。
没了云安帮忙,明儿要聘人的事可就难了,涿山附近的村民大多不识字,他们又看不懂手语,这要如何交流?
忖度了半日,孟榆也琢磨不出个法子,便只好歇歇心,走一步算一步了。
翌日。
用过早饭,她便拎着小板凳去了涿山山脚下,刚过拐角,远远便见任铃等在那儿了。
一见孟榆,任铃赶忙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疑惑道:“席姑娘,怎今儿只有你一个呀?云姑娘呢?”
昨儿临走时,云安便向她介绍过了。
孟榆笑了下,抬手。
别的手势她看不懂,只是见孟榆双手指尖相碰,作出屋子的形状时,她恍然笑道:“你是不是说她留在家里了?”
孟榆呼了口气,倦极了般重重地点了点头,如此下去到底不是办法,她忙掏出纸笔匆匆写下一句话。
任铃不识字,看了半日也看不懂。
一个不能说话,一个不识字,就这般站在旷野上两两对望,相顾无言。
任铃忽然灵光一闪,忙道:“这几日学堂的先生休沐,可巧我儿子不用上学堂,他识字儿,昨儿你们要聘人还是他回来告诉我的,要不我带了他来?”
终于有个识字的人,即便对方是个小孩儿,孟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忙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