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陆修沂刚刚说的话,庄妈妈扬唇:“我一个半截都入土的人了,还要几个人伺候?况从心和叠雪做得极好,沂哥儿便无须费那些钱了。”
陆修沂温声道:“采买几个丫鬟罢了,能费几个钱?此事妈妈无须担忧,且我即将成婚,来日主母入府,单这么几个人,瞧着也不像话。”
他一提成婚,庄妈妈喜笑颜开,当即转了话风:“沂哥儿这话说得极是。若只我一个老婆子便也罢了,那孟家姑娘听说是个好的,沂哥儿万不能委屈了人家。”
听到庄妈妈谈及孟家姑娘,陆修沂脑海里便浮现孟榆昨儿那脸色憋得通红的娇俏模样,当真是勾人心魂。
他仿若心情极好地悠悠笑道:“她确实是个好的,我自然不会委屈她。”
庄妈妈鲜少见他有笑得如此开心的时候,踌躇片刻,还是忍不住问:“沂哥儿既要成婚了,可有想着再多纳一人照料你?”
陆修沂在心里微微蹙了下,大抵猜出她指的是谁,不免生出了些许反感,然表面却不动声色:“妈妈此言何意?”
庄妈妈淡笑:“从心是个伶俐的孩子,心思细,模样也好,若沂哥儿想纳妾,不如一并将她收进房里?”
果然如此。
“妈妈,我待孟家姑娘的心坚若磐石,此生不移,绝无纳妾之心。”他语调温和,却含了几许不容人驳斥的偏执,将庄妈妈那些到了嘴边的话都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亦正是因为如此,反而不由得令庄妈妈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孟姑娘生出了几分好奇。
言毕,陆修沂起身:“时辰不早了,妈妈且好生歇着,有什么事吩咐人去做,无须亲自动手,我就先走了。”
庄妈妈亦起身将他送到门口,直至目送他出了庭院的门,敛眉叹了声:“叠雪,方才你也听见了,不是妈妈不为从心着想,说到底,妈妈也不是将军的亲祖母,将军成婚纳妾这般重要的事,亦并非妈妈三言两语就能决定的,况论将军的性子,纵是明华长公主在世,他若不愿,长公主也未必拗得过他。你且把将军和老身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她,让她安分守己些,别再肖想些不该想的了。”
叠雪无声叹了口气后,便点头应声。
***
孟榆和沈姨娘一早到枕花斋请安,见袁氏已褪去了苦闷,面上尽是掩不住的欢喜。
“三妹妹,四妹妹不日即将成婚,我们今儿想到林安寺为她祈福,以求四妹妹婚后能与夫君琴瑟和鸣,情比金坚,”孟霜觑了孟洇一眼,见她微微垂首,满面绯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莫若姨娘和三妹妹同我们一道去吧?”
沈姨娘闻言,刚要推拒,袁氏便抢先一步附和:“霜儿说得对,反正妹妹和三姑娘在家也是闲着,倒不如和我们一块出去走走。”
她们已如此说,孟榆和沈姨娘若再推拒,便是不给面子了,两人唯有颔首答应。
因要出门,两人的早饭顺道也在枕花斋用了。
用完早饭,怀茵也将孟洇的帷帽取了过来,一行人当即便登上马车出发。
平日里和际孟霜、孟洇出门倒也罢了,如今还要和袁氏一起,孟榆着实不喜,途径霞珍阁时,她忙朝沈姨娘打起手势,扯了个借口:“姨娘,我前儿出门,在霞珍阁看中了一支簪子,谁知偏被其他人先买了去,我想去看看掌柜的今儿有没有进新的。”
沈姨娘蹙眉,低声斥她:“我们今儿是特意出来为四姑娘祈福的,你这会子去做什么?明儿得闲儿了再去。”
孟榆佯作伤心地垂下眉。
袁氏见状,朝沈姨娘笑问:“三姑娘才刚说什么呢?”
沈姨娘淡笑:“原也没什么,这丫头前儿出来时,在霞珍阁看中了支簪子,偏不巧被别人先买了,她刚刚便说想去瞧瞧掌柜的有没有进新货。可我们今儿出来是特意为四姑娘祈福的,岂有让她去做别的?”
“不过是件小事儿,这有何妨?”袁氏朝孟榆温声道,“三姑娘去吧!母亲做主了。”
孟榆听了,忙笑着起身,戴好帷帽躬身下车。
眼见马车远去,怀茵咂咂嘴:“她今日怎这般好说话了?”
每每想起刚回府那天,袁氏借呵斥邓妈妈之意,拿茶盏伤了孟榆,她的气儿便不打一处来。
孟榆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转身往霞珍阁的方向走,神色淡淡地快速打手势:“她自然要比素日好说话。二女儿得了承毅侯府的青睐,四女儿又和官家的亲外甥,现今的怀化将军有了婚约。况岂止是她?想必连父亲在朝中也得脸了许多。”
第34章我无悔
自圣上给孟家姑娘和陆修沂赐婚后,来往孟府的达官贵人明显要比往常多了许多。
这日是谏议大夫借口新得了些上好的茶叶送来,明儿是通正使得知孟砚清素好林蕴之的山水画,便将自己的藏品送来,隔天又是太常少卿夫人邀袁氏和姑娘们赏茶品茗。
若非孟老夫人心思清明,拄着拐杖连连呵斥,并晓以其中利害,他们且还沉醉于那些人的阿谀奉承中呢。
难得有机会光明正大地出来,孟榆先是到霞珍阁买了支珍珠簪子,转头听到杯茵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便想到今儿一早她和沈姨娘倒是在枕花斋用了饭,偏赶得急,怀茵回青梨院时只取了帷帽过来,也没来得及用饭。
孟榆瞧了瞧钱袋子,见还有富余,当即带着怀茵去浔满楼订了个雅间,叫了几道平日吃不上的好菜。
怀茵见她这般花费,忙劝了几句。
孟榆不听,只拉着她在她对面坐下,怀茵立刻惊惶站起:“姑娘,这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