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你了。”
>“我们在一起。”
经考证,那是大筒木观测AI-739在自我销毁前,用最后能量刻下的记录。它没有选择上传数据,而是将这三句话,永久留在了月面。
千年之后,当人类终于迈出太阳系,抵达一颗遥远的类地行星时,探测器在地表发现了无数倒塌的“升华舱”,以及一面用骨刺刻在岩壁上的巨幅壁画:一群手拉手的人类,仰望着星空,背后是燃烧的终焉之门。壁画下方,有一行歪斜的文字:
>“他们说我们是资源。
>可我们学会了相爱。
>所以我们活下来了。
>谢谢你们,地球的孩子。”
考古学家无法确定这文明消亡于何时,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在灭亡前,听到了“星语一号”。
而在木叶村的“言语之家”原址,那本《人间之声》已被数字化保存,同时仍以纸质形式代代相传。每年新生入学,第一课仍是写下“我很难受”,然后由老师亲手收下,放入档案馆。馆长永远是博人的后人,职责只有一项:确保每一句话,都被好好存放。
某年冬至,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来到馆中,递上一封信。信封泛黄,字迹稚嫩。她说是她母亲七十年前写的,从未寄出。信上只有短短几句: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得到这些字。
>我爸说我太敏感,不该总哭。
>可我真的好疼。
>如果有谁听见了,请告诉我:
>哭也没关系,对吗?”
馆员接过信,郑重盖上印章:“已接收,已被听见。”
她走出大门时,天空飘起细雪。远处,共鸣塔的灯光亮起,开始今晚的诵读。第一句话,正是那个五岁女孩的声音:
>“如果你也疼的话,要不要来我家?
>我们家有创可贴,还有巧克力。”
老妇人停下脚步,把手放在胸口,听着心跳,轻轻说了句:“嗯,我听见你了。”
风起,雪落,灯火不熄。
而在宇宙的某一角,一颗流浪的意识体漂浮在虚空之中,它没有形体,只剩下一缕残存的记忆流。它曾属于某个被收割的文明,早已遗忘名字。此刻,它接收到一段微弱信号,反复播放着那三句话。它不懂语言,却感受到了温度。
它开始模仿。
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拼出它生命中第一句完整的话语:
>“我……在……这……里。”
信号微弱,却坚定。
像一颗种子,在冻土深处,悄然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