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耷拉着的呆毛,由于他人的介入忽然上扬。追求高级挑选的黑白灰系列的墙壁砖瓦,也在心系之人登场之后,于死气沉沉的氛围,注入鲜活的气息。
“这个人,我要了。”世初淳拉过织田作之助的臂膀,没拉动。
红发青年顺从地往右跨一步,跟女儿贴在一起。他自然地牵起她的手,交握到严丝合缝的尺度,“我本来就是你的。”
大范围涂黑的背景墙边缘,绘制满妖冶鬼魅的曼陀罗。制冷的空调风絮絮,每颗分泌的液滴汇聚成寥落的孤星。
世初淳曾把织田作之助比作荔枝,梆硬的外壳下包裹着一颗松软的心。听到这个比喻的弟弟妹妹,在监护人的脑门、手臂、脸颊处,啃啃啃,连呸好几声。
他们亲身实践,进而得出结论——不好吃。
难啃不说,还硌牙。
脑门多出几个牙印的红发青年,并不生气。他挠着孩子们的腰,闹得上幼稚园的儿子、女儿开怀大笑,“抱歉,没能长出你们喜欢的口味。”
成熟男人标志之一的胡须,作老大难盘踞在红发青年嘴巴周部,剔了又长。几个孩子笑累了,凑上前去摸,一面嚷着“好扎、好扎”,一面被逗得直乐呵,发出公鸡打鸣的咯咯声。
欢声笑语传遍整间屋子。
织田作之助不是毛毛躁躁的愣头青,世初淳亦并非懵懵懂懂的小不点,如何不明白山盟易改,海誓难填。
可诺言说出口之际,总是满心以为它会真正实现,人这一辈子,也就活那么几个瞬间。能把脚埋进土壤,在亲情的根系内汲取爱的营养,本身就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幸事。
没有他,她与五个孩子都居无定所。有了他,被算计的阴谋诡计躲也没法躲。以生命验证福祸两相依,只是当时只道是寻常。
是什么时候起,夜间要等到织田作之助回到家才能安心?是什么时候不断地省视自己,惶恐自己若是现时不学无术,以后一无所成,是否还能获得相应的爱意……
世初淳炒菜被喷溅的滚油烫伤,织田作之助一把抱起女儿,放到石台前清洗。
异能力天衣无缝的纰漏不少,反应时间短,没法百分之百预防、阻止全部的损伤就是其中症结。
常年与危险相伴的红发青年,冷静地处理着女儿足部烫伤。处置流程果断麻利,薄厚适宜的嘴唇抿得平直。
少女烫红的脚背灼伤织田作之助的眼睛,没能及时遏制的自己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光看他眉宇里杂糅的焦急与忧虑,很难想象这样一位关爱子女的监护人,在多年前还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杀手。
人类的情感,纵是再精密先进的仪器也不能演算透彻,再出色的小说戏曲也无法诠释完毕。
织田作之助的心在照料第一个收养的孩子后,渐渐变得柔软,似逐步融化的坚冰。
女儿一天天长大,他一日比一日心善,源于珍惜、怜爱亲近的稚童,故而能够以己推人,看见、照顾其他的生命。
织田作之助是真心要当好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孤儿们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