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大拇指、无名指、中指指腹因常年使用念钉,磨出了一层厚厚的茧,体感是粗糙无疑的。
他掌心下滑,托住了舒律娅的后脖颈,手掌简单地扣住了她的脖子。三根手指抵住她脆弱的咽喉,是句看似漫不经心的疑问,“舒律娅不是喜欢她,要和她做朋友吗?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了心意?”
“没有,没有。我没有朋友!”
有水液溅到了擦得发亮的地面,嘴唇尝到了多重意义上的苦涩。舒律娅狼狈地埋下身子,覆盖掉自己难过的痕迹,免得让大少爷的责难再上一层。
“我喜欢、喜欢您、只喜欢您。”
她抬起胳膊,笨拙地用双臂抱住大少爷的腿部。是模仿其他院子里被当做宠物驯养、刺杀、解剖的人类,拿脸去蹭张开手就能遮挡住她的天,也确实终日令她的世界乌云蔽日的伊尔迷少爷的裤筒。
“我只有您,只能看到您,看不见其他什么人。”所以,拜托您,请把苏西变回原样吧。
“真是拿你没办法,也不想想这一切到底都是谁造成的。”
以叹惋的口气诉说着的揍敌客家族长子,擅用高高在上的垂怜者姿态。他实施着恶劣的罪行,还绑架受害者的心灵。他将自己置身事外,偏把人架在火堆上炙烤。
“我只是做个小小的实验而已,可惜她——这孩子叫什么来着?苏珊、安娜还是什么的家伙,太不中用,连一针的效力也撑不过。”
伊尔迷拍拍她的脸,说不上轻浮或者郑重,和闲暇碰碰观赏类植株没有什么不同。“好好看看她吧。被念钉刺入的一瞬,她这辈子就是个废人。”
“现在能了解了吧,你压根没有交朋友的权利。若知道你是三心二意的人,这个孩子得多伤心啊。”
废人废人废人废人废人废人废人废人……
谁?
苏西,还是她?
舒律娅控制不住地痉挛,亦不能厘清肌肉挛缩的理由。
没法理解的事件太多太多,枯枯戮山也好,大少爷也好,所有人判断是非的标准也好,难得有个交流的对象,也要面临被剥蚀的境况。
皮表泛着凉意,似有孤魂野鬼在跟旁一口口吹气。心悸一阵一阵,每发作一次就引发脑袋的眩晕。
胸口重得喘不过气,越想要呼吸,就越吸不进空气。舒律娅倒在地上,四肢飞速地麻痹。躯壳进行着无规律地抽搐,转动不了的眼珠倒映出一只手按在了她的额心。
“看来是充分地理解了。那就忘掉吧。你向往的,没有必要的——朋友。”
第二天醒来的舒律娅,忘记了自己交往过的朋友,也察觉不出哪里不对。
更换、损耗仆从的情况在枯枯戮山屡见不鲜。生命在杀手世家内部无足轻重,大宅子里的管家、仆人照常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