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是出云老师,非常对不起她,她今天还告诉我她对我好是因为她愿意,真的非常抱歉】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抬头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因为这短短的几句话出现的波澜。
日记里的Sakura跟他们记忆里的那个,忽然出现了一些较大的偏差。他们从来没意识到过Sakura还有这样近乎冷血的一面,或者是明明有所察觉,潜意识却刻意忽略了。
【果然是我猜测的那样,能否听见这个声音取决于我。
我是否在意。
既然这样,朋友什么的就只能舍弃了。
希望我再也不会听见这个声音,我没办法、也不愿意背负别人生命的重量。】
这篇记录结束之后,再往后翻页又是好几个月之后的记录了。
虽然降谷樱的日记全程写得含含糊糊的,但是光是“死亡预警”这个词就足以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联系到那次去医院探望她的时候她的那句提醒了。
降谷零拿着日记的手都在抖,眸底透出几分真实的茫然无措,长睫也跟着在空气中轻颤了几下,他嘴唇开合几下呼唤了诸伏景光一声:“hiro”
尾音消失在空气中之后,降谷零依旧如同语言功能紊乱一般没有再说出其他的话,一段久得如同时间无端停滞般的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
他过去一直想不通降谷樱在上大学之后为什么性格变冷漠了,他思索来思索去觉得只能把这归结为浅川明沙被人谋害去世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
矛盾的是,在长野的时候,从降谷樱说的话可以看出来她明明对死亡抱有安然接受的心情。
他现在才知道,浅川明沙确实是导火索,但造成这副局面的不是她。
降谷樱只是想用这副模样避开善意,无声回绝所有试图和她交朋友的人。
居然是这样。
朝夕相处的妹妹不声不响、不动声色地藏了这么大的一个秘密,独自一个人承受这个奇特的能力所带来的压力和后果,他们却从来没有发现。
“抱歉。”一声道歉响起来,好像是谁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他们俩反应了一下,才发现这句话是不远处被松田阵平和伊达航一左一右围着的萩原研二开口吐出的,他好听的嗓音里鼻音浓重得无法掩饰。
“真是屈才啊,”降谷零回过神来,对着诸伏景光咬牙切齿地说道,“她这种才能怎么不去拿影后,别人藏秘密藏一两个,她倒好,一个接一个,怕不是藏了一箩筐。”
诸伏景光笑得有些无奈:“大概是因为她在生物医药方面的天赋同样熠熠闪光且无法忽视吧。”
“回去慢慢看吧,”降谷零收起手里剩下大半本没翻看过的日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向萩原研二的方向稍稍抬了抬下颌,“我的心脏已经有些承受不了了,不知道剩下的这些还会带给我们什么‘大惊喜’。”
萩原研二匆匆道了句歉,把手里的实验报告递给了一边的松田阵平,往旁边走开几步,对着雪白的墙面微微抬头无声落泪,晶莹的泪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砸在脚边。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走过去,诸伏景光接过松田阵平手里的东西,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去安慰一下萩原研二。
当时降谷零说整理一下挑点东西带走,萩原研二随手拿起了一本实验桌上堆着的实验报告。
他飞快地扫了一眼封面上一看就是出自降谷樱之手的潇洒的F。S,然后翻开实验报告,还没等他看完开头那段晦涩难懂、充斥着专业名词的话,发觉哪里好像不对劲的萩原研二又猛地翻回了封面。
这个F。S前面写的并不是报告人,而是实验接受人。
萩原研二心念电转,一时间出现了无数念头。为什么Sakura一直强调自己需要保持感官的敏锐?为什么Sakura的手一年四季都冰凉?为什么Sakura生病的时候不愿意去医院,说去了也没有用?
萩原研二陡然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流向四肢百骸,浑身上下的血液都仿佛瞬间被冻结。
他重新翻开实验报告,一页页地翻阅过去,也许是他的脸色过于难看,逐渐伊达航和松田阵平也围了过来。
【11。1体温正常,血压有较大波动,从咽喉到胃部均有轻微灼烧感,疼痛等级Ⅲ,维持17小时37分钟。下次实验暂定一周后,剂量减少13,由口服改为注射。】
……
【12。27体温下降幅度较大,血压升高但比较平稳,初步猜测是受体温影响。疼痛等级Ⅵ,维持时间11小时8分钟。下次实验时间等新年结束再进行安排。】
……
【6。5明天有生日聚餐,不能注射可能会导致昏迷的剂量,错过聚餐的话会造成比较严重的后果,比预定计划减少12。】
……
她冷酷无情地把自己的感受化为冰冷的数据写在报告上。
只有一次,悄无声息地泄露了一点情绪,她在边上撒娇似的留了一句“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