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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第3页）

百姓闲来无事，最爱听这等高门秘辛，负心汉与糟糠妻的戏码。不过片刻，尹府门前便已围得水泄不通，指指点点，议论声嗡嗡作响。

门房骇了一跳，赶紧进去通报。

很快，梁夫人带着徐嬷嬷和一群仆妇，脸色铁青地出现在门口，这个一向懦弱无声，如今病得快要死掉的章序秋竟跑到正门来撒泼。

“章氏！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血口喷人，分明是你自己命薄福浅，教女无方，纵得她私逃出府，”梁夫人厉声呵斥，“来人，将这疯妇给我。。。。。。”

“梁夫人，”章序秋毫不畏惧，“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你心里清楚，尹昇他更清楚！我今日来，不是来跟你争辩是非曲直的。我只问你，我的女儿在哪里？我要带她走！”

“带走？笑话！尹云起是上了尹家族谱的女儿，自有我这嫡母管教，岂是你一个外室能带走的？”梁夫人冷笑。

章序秋也笑了，冰冷讽刺：“梁夫人，你莫非忘了，当年那纸文书可曾入过官府？云起身上流着我的血，她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如今我要接亲生女儿回去，便是说到天王老子那里，也是天经地义。”

她目光扫过围观众人，声音更大。

“诸位街坊听好了！尹昇尹大人，五品京官，当年受我章家大恩，却始乱终弃，如今更纵容嫡妻虐待我女，我今日只求接走我女儿，从此与这忘恩负义的尹家，一刀两断！”

“你、你简直反了！”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给我拿下！”

“谁敢动我？！我女儿今日若不跟我走，我便日日来这门口说道，敲锣打鼓地说！让满京城的人都评评理，看看尹大人这官，是怎么靠女人当上的！是怎么靠忘恩负义、欺凌弱女齐家的！”

这一下，梁夫人慌了神。她不怕章序秋私下闹，却怕事情彻底闹大，闹到朝堂之上，影响尹昇的官声，影响尹家的声誉，更怕波及她亲生儿女那锦绣般的前程。

得到消息的尹昇终于铁青着脸，从府内快步走出。看到门前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听到那些议论，再看到章序秋那双全然陌生的决绝眼神，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够了！”尹昇从牙缝里挤出话来，“都给我进来说话！”

“不必了，尹大人，就在这儿说清楚吧。”章序秋寸步不让。

“我只问你一句，我的女儿尹云起，我今天能不能带走？你若说不能，我即刻便去敲登闻鼓！我一条命不值钱，倒要看看，御史台的言官们，对大人当年的风流债和如今的家务事，感不感兴趣。”

尹昇死死盯着章序秋，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曾被他视为依附、温顺无争的女人：“让她走。”

“尹昇！”梁夫人不满。

尹昇狠狠瞪了她一眼，转向章序秋，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碾磨出来：“带着她，立刻滚出京城，从此以后，就当我尹家从没有过这个女儿。”

“正合我意。”章序秋神情冷漠，“那就请尹大人，将我女儿的贴身之物和她这个人，完好无损地送出来。我们母女，绝不想多留一刻。”

很快，脸色苍白的尹云起难以置信地被带了出来，手里只拿着一个小小包袱。章序秋上前，一把将女儿拉到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

母女二人和兰心，在众人复杂目光的注视下，转身，一步一步，离开了尹府。

没有一个人回头。

她们没有在京城停留，雇了一辆最简陋的骡车，径直出了城。

车轮辘辘，碾过尘土。尹云起靠在母亲肩头，终于感到那根紧绷了许久的弦，稍稍松了一些。

“妈妈，我们去哪儿？”

章序秋撩开车帘一角，不去看逐渐模糊的京城轮廓，目光投向更远的南方。

“去澧州。那里，或许还有故旧可寻。即便没有，也是个能让我们重新活下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