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译白走到客厅,餐桌上放着还温着的包子。
掰开,叉烧馅的。
吃完早餐,他又想喝点咖啡,结果没找到咖啡豆,连速溶冲剂都被藏起来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陈安远的手笔,他还在冰箱上面贴了张便利贴:锅里有豆浆。
江译白只好端着碗在阳台上喝豆浆。
清晨的空气凛然且清新,在雪化掉的早上,路边满是卖早餐的小贩和行色匆匆的路人,有学生也有上班族,每个人都在赶时间,和命运比赛谁先找到自己的前途。
江译白凝神观察了一会儿这幅热闹的街景,拍了张照片发给葛朝越。
好友现在正在比京都冷十倍的地方进行考察,历尽千辛追逐一个不被家人看好的梦想,还因此错过了宝贝妹妹的生日,被冷暴力到现在。
他们这段时间联系不多,各忙各的,回消息都是十二个小时起步。
江译白给他发照片的时候才看到他上周的微信,葛朝越直呼:sos。
“你有空能不能帮我去哄哄我妹?她生日你给她送礼物了吧?再买一份,就说是我送的。求你了哥们,不然我下个月回去肯定要被她砍死。”
江译白现在才回了个收到。
葛朝越难得在线,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声音一如既往地聒噪:“你他妈怎么现在才回!葛思宁都把我给拉黑了!”
江译白轻描淡写地说:“我忙啊。我现在每天就睡四个小时。”
那边顿时偃旗息鼓。
“……我也差不多。”
葛朝越应该是在外面,隔着电话都能听见大风呼啦啦的声音。
两个人聊起近期的生活,说来说去都是在说工作,偶尔提到学校,也都是论文和学分认定的事。
葛朝越呸了一声,“你说我们两以前在学校里何等风光,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吃喝玩乐,翘课都没被抓过几次,现在才实习多久,怎么就累成这样了?”
江译白十几岁就在打工了,早就习惯了,所以接受度良好:“正常。”
葛朝越说到风光和目光,江译白倒是想起昨天的聚会。
他把那些建议和评价当成笑话说给葛朝越听,他反应很大,在电话里直骂脏话。
“他妈的他xxx算个什么东西,居然还评价上我了?我现在赚的每一分钱都是劳动所得,和他们那些只会啃老的蛀虫可不一样!”
江译白说:“是是是。”
“他还有脸给你介绍富婆?真这么好,他早就上门脱裤子了!”
江译白被豆浆呛到了,直咳嗽。
他肩膀抖了半天才停下来,嘴角收不回去,突然觉得如果昨天葛朝越在就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默契,葛朝越在这时说:“如果我们能读一辈子大学就好了。”
无忧无虑,无拘无束。
哪怕是江译白,也会有过这样的想法。
野心尚未膨胀,欲望尚未发芽,现实也还没有来到眼前。
隔着一层名为年轻的玻璃,保护着他们脆弱的自尊心和易燃的骄傲。
葛朝越看了江译白发来的照片,熟悉的街道和好友的问候加速了他内心的雪崩。
这是他第一次去到离家这么远的城市,第一次离开父母和妹妹这么久。
他跟江译白说:“你现在住的地方离我以前的高中很近,我偶尔也会经过这条街,买一份小米粥或者热干面。那时候我以为我还能吃很多次小米粥和热干面,但仔细数一数好像也只去过几十次。听起来是不是很多?但对于一千多天的青春来说,小米粥和热干面只占据了我人生的百分之一。”
可就是这百分之一让葛朝越想回到过去。
他想回家吃饭,想随心所欲地吐槽,想花钱不看价格不看余额,想和生气的妹妹道歉然后再把她惹生气。
“江译白。”他真的有点崩溃了,“原来生活这么辛苦。我以前都不知道。”
江译白说:“嗯。我也没想到。”
他们都低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