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这一夜,他们是在车里度过的。
程野醒来时,天光微熹。沈逐白不在车内,他推开车门,发现那人正站在不远处的礁石上,面朝大海。清晨的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动他微乱的发梢。
程野走过去,与他并肩而立。朝阳正从海平面缓缓升起,将整片海域染成温暖的金色。
“记得《夜航》里的台词吗?”沈逐白忽然开口,“‘在黑暗中航行太久的人,会忘记光的样子。’”
程野点头。那是主角在迷失后的独白。
“但我现在想改了。”沈逐白转头看他,晨光在他眼中跳跃,“应该说——正因为在黑暗中航行过,才更懂得珍惜光。”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程野心中最后的锁。他想起这些年的挣扎与伪装,想起那些靠药物维持的夜晚,想起初见时沈逐白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沈逐白,”他轻声说,“我。。。。。。”
“不用说了。”沈逐白打断他,唇角带着了然的笑意,“我都知道。”
他们回到城里时,舆论已经炸开了锅。周谨言被带走调查的消息占据所有头条,而沈逐白在剧院当众牵起程野手的画面,更是被反复播放。
林深的电话几乎被打爆,程野索性关了机。
沈逐白带他回到那间公寓。与上次不同,这次程野是以全新的身份踏进这里——不再是需要庇护的伤者,而是被正式承认的伴侣。
“需要一段时间适应。”沈逐白递给他一杯热咖啡,“媒体的热度不会这么快消退。”
程野接过咖啡,指尖不经意擦过沈逐白的手:“你后悔吗?在那么多人面前。。。。。。”
“后悔没有早点这么做。”沈逐白在他对面坐下,“知道吗,在拍《深渊》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
程野微怔:“什么时候?”
“你拍天台那场戏的时候。”沈逐白的目光变得深远,“那天你站在栏杆边,眼神空得像是随时会消失。我当时就想,如果就这样让你走了,我一定会后悔。”
咖啡的热气氤氲上升,模糊了彼此的视线。
“那天我确实想过跳下去。”程野轻声承认,“不是作为任隐,是作为程野。”
沈逐白的手微微一顿。
“但是你的镜头拉住了我。”程野继续说,“你透过镜头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还有人需要我留在这个世界上。”
这句话说得极轻,却重重砸在沈逐白心上。他放下咖啡杯,走到程野面前,单膝跪地与他平视:
“不是需要,”他认真纠正,“是爱。”
这个词让程野的心脏猛地收缩。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沈逐白轻轻握住他的手:“不用急着回应。我们有的是时间。”
然而程野反握住他的手,力道大得几乎颤抖:
“我也爱你。”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那些年深日久的防备与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沈逐白缓缓站起身,将他拉入怀中。这个拥抱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个,它温柔而坚定,带着某种尘埃落定的安宁。
“我知道。”沈逐白在他耳边低语,“从你抓住我衣角的那晚,我就知道了。”
窗外,城市的喧嚣依旧,但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时间仿佛静止了。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过着近乎隐居的生活。沈逐白正式卸任了剧院的所有职务,程野也推掉了所有工作邀约。他们每天一起做饭、看电影、讨论剧本,像最普通的情侣一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