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莲寒这时放下听诊器,看了眼检测仪的数据,冷静地给出定心丸:“没事,没有危险。”
司林接着松了口气,带着担忧眼神向她凑近一步:“你感觉怎么样,莲寒,刚才太着急了只能打断你休息,小文他们外出培训,我……”
“嗯。”贺莲寒适时地打断他,声音里确实透露出一丝疲倦:“继续给他输液,清醒之后开些过敏药,我回去休息了。”
她转身就走,司林一边继续嘘寒问暖一边跟上她脚后跟,像条讨好的狗一样护送她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何骏和裴周驭,两人同时看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彭庭献,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互相把彼此当空气。
何骏没好气地低下头,用手环向方头上报情况,裴周驭则随手扯过床边被子,给浑身赤裸且睡姿极其不雅的彭庭献盖了上去,也不管有没有蒙住他头顶,事不关己地冷漠离去。
这一场闹剧传到蓝仪云耳朵里时已经中午,犯人们刚刚结束一上午大扫除,正聚在食堂里狼吞虎咽。
蓝仪云心不在焉地看着监控里一群男人像猪一样进食,方头在旁边汇报完情况,她也只是不咸不淡地哦了声,挥挥手打发道:“那今晚让裴周驭直接去七监住。”
“只是安排到七监吗?”
方头忍不住多嘴提醒:“可他擅自利用犯人筛选警犬,这明明是他自己份内的工作,偷懒懈怠不说还让犯人受伤,而且明天他本来就应该去七监看管危险周,只是提前一天关进去未免也……”
蓝仪云皱起眉嘶了不小一口气,颇不耐烦的样子,方头霎时噤声,低眉顺眼地连声回应:“好,好,我现在马上让他去。”
他脸色复杂地快速转过身,往办公室外走,刚一出来关上门,果不其然听见里面爆发了噼里哐啷的打砸声,蓝仪云又扯着头发发起疯来,把办公桌上名贵的花瓶摆件甩出去一地。
这动静比以往更加瘆人,方头放心不下,屏着呼吸在门外偷偷站了一会儿,直到屋里安静下来,他才敢在风暴平息之后偷窥案发现场。
他抓住门把手悄悄打开一条缝,他正欲往里看,却猛地对视上女人一双血丝通红的眼球。
蓝仪云不知何时发现他仍在门外,早已趴在门缝边守株待兔,方头瞬间被吓得毛孔炸开,连心跳都停了一拍,他眼睁睁看着蓝仪云缓缓、慢慢地冲自己扬起嘴角,嘴角咧到一个略显诡异的高度,配上充血的瞳孔和凌乱发型,简直比执行死刑前的一些重刑犯还要阴森恐怖。
“在看什么?”蓝仪云轻声询问,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进来看呗?”
方头喉头因紧张而难以发声,支支吾吾张开嘴,下一秒就被蓝仪云薅住头发一把拽了进去。
这之后,办公室陷入寂静,没再发出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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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庭献醒来时已然傍晚,司林为他拔针配药,最后检查了一遍身体确保无恙后,便让一位值班狱警带他回到监舍。
现在这个时间理应没有什么工作安排,但何骏却不知去向,路上通过和这位值班狱警的闲聊,彭庭献又得知了其他监区的几个执行长官都同样消失了这件事。
他刚苏醒过来,身体机能还未完全恢复,但爱八卦凑热闹是本能,到了监舍门口,瓜也吃了一路,彭庭献稍显无力地弯下腰,扬起的嘴唇苍白而没有血色:“再见,警官。”
将人送走,背后的门也被关上,彭庭献面朝监舍内,发现曲行虎的床铺已经被清空了。
空床铺上方的程阎依旧早早入睡,鼾声响彻整个房间,陆砚雪蹲在角落不知道在搞什么,听到关门动静,像受到惊吓一样瞬间转过头来,看见是他回来了,眼眶不到三秒便滚落出激动的泪珠。
彭庭献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落泪,不知道这份悲伤来源于何处,陆砚雪呜呜咽咽地起身朝他走过来,站在自己面前一抽一抽地耸着肩膀:“你回来了,你没事吧,你怎么也受伤了。”
他哭着哭着像是马上要抱上来一样,彭庭献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昂起虚弱的头颅朝他笑了笑:“我被裴警官放狗咬了,他真是个坏人。”
“对!”
陆砚雪一听,哭得更加激动:“他就是个坏人!听何警官说他把曲行虎抓到了,你那天晚上也没回来,他们都把床铺搬空了,我问曲行虎去哪了,他们都不理我。”
睡得正香的程阎听见他这哭哭啼啼的动静,很是烦躁地在床上翻了个身,发出一声不耐的“啧”。
陆砚雪带着委屈愤恨的目光朝他投射而去,嘴巴里继续小声输出:“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根本不关心你们俩的死活。”
“他还好意思出主意怂恿我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