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存在对给师父养老送终影响巨大,如果她能活到那时候,他为了像现在这样照顾她,每天忙上忙下,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不知得有多延年益寿。
这么好的弟子,他舍得她死吗?
裴玄衍眸光一怔,缓缓阖上眼,低声道:“我没有这个资格。”
顾清嘉冒起了坏水,身体略微前倾凑近他,唇角微勾:“师父还记不记得,你说要在我清醒时还我?我觉得现在就不错。”
她在他下颌上亲了一口,手摸上了他的衣带。
裴玄衍骤然睁眼,眸中染上了暗色,攥住了她的手:“鹤卿!”
他缓吐出一口气,道:“你如今又是为了什么?他已经坐上了皇位。”
“师父不是总说欠我吗?说什么要赎罪,原来都是假的。”顾清嘉抬眸与他对视,只许他趁她睡着偷偷折腾她,不许她还回去,这个师父真是坏得很,她轻声道,“把我抱到榻上去。”
裴玄衍身形一僵,修长的手拢住了她的肩头:“鹤卿,这算什么赎罪?你这是在折磨你自己。”
顾清嘉眼眸微眯,随口乱说起来,想着刺激一下他。
“师父在我睡着的时候往死里折腾我,害我肿得连路都走不稳,你说是为了帮我纾解药性,果真如此吗?你难道就真的全无一点私心私欲,你不愿意抱我上榻,是放不下戒律,还是怕等会儿没有药物作用也……将自己的心思暴露无遗?”
裴玄衍拢在她肩上的手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闭了闭眼,清冽的嗓音染上喑哑。
“原来如此,你是把自己当成了一面镜子,要照出我龌龊不堪的模样来。你明知我是一个怎样的禽兽,只因我这一世还没有做什么,你有冤无处诉,恨意也无处发泄,有多痛苦,我不敢想。”
他隐带着沉痛的眸光落在她的面容上,手轻抚她的面颊:“如果我知道自己上一世对你做了什么呢?如果我知道你已经死过一次了呢?鹤卿,你不需要用摧残自己的身心来证明什么,我确实是个禽兽,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对自己的弟子起了龌龊的心思。”
顾清嘉愣怔在了当场,这番话里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
什么叫知道上一世对她做了什么?
她怎么不知道?当时他还是书上的字呢,能对她做什么?
什么叫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对她起了龌龊的心思?
裴玄衍蓦然牵住了她的手,嗓音喑哑道:“鹤卿,你根本就无需证明,还记得吗?你方才吻了我,那已经是一炷香之前的事了。”
他将她的手按向了自己。
顾清嘉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下一瞬,手却触到了……
她脊背骤然一僵,不敢相信自己摸到了什么,像触电了一样,将手缩了回来,指节轻颤,旖旎的红晕从眼尾一路烧到了脖颈。
师父竟然……
他怎能如此?
她不敢置信,只觉仿佛看着一座神像在眼前坍塌了一般。
裴玄衍牵起她的手,从怀中取出一条簇新的帕子,从掌心擦起,动作轻柔地擦拭过她的每一根指节,道:“师父把你的手弄脏了。”
顾清嘉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
裴玄衍扣住她的手腕,抬眸看向她,嗓音低哑至极。
“鹤卿,我知道我对你做过的一切,知道上一世的我是如何毁你清白身,如何强迫你屈从于我,我与他本就是一个人,你的恨意与痛苦应当向我发泄,而不是朝向自己。我很难不去想,你让我抱你上榻,究竟是想要证明我是与上一世一样的禽兽,还是在自毁?”
顾清嘉眸光一怔,这个上一世,它正经吗?
她道:“我听不懂师父在说什么,这未免有些荒谬,你是如何知道这所谓上一世的?”
“我听到了,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的人生,你经历过的一切,就像一本书,可那本书里除了痛苦,还是痛苦。”裴玄衍闭了闭眼,低声道。
顾清嘉心下一沉,师父这是幻听了啊,这病萧澈不就有吗?
看来必须得尽快找楚云梦给师父看看了。
她轻声道:“师父,这岂能当真?什么上一世,简直就是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