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悲酥散的副作用吗?还是他疯了?
他望向眼前人的目光不复往日沉静,身体前倾,修长入玉的手扣住了她的肩头,嗓音低哑道:“鹤卿,那首曲子是我教你弹的,对不对?是什么时候,告诉师父,是什么时候?我都对你做了什么?”
攥着她的腰将她按得趴伏在桌面上……
被师父这样对待,她得有绝望?
她方才说,觉得圣上待她与师父待她也差不了多少,她不是在说假话,而是他这个师父与皇帝一样禽兽!
顾清嘉微微一怔,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师父为何会觉得这首曲子是他教她弹的?他总不可能连自己做过什么都忘了吧?
裴玄衍闭了闭眼,继续道:“鹤卿,你还要瞒着师父吗?这首曲子是我所作,从未流传出去。”
顾清嘉闻言,心知恐怕是她前世那个世界琴曲被用来补全小说世界了,居然这么巧吗?
她心中讶然,面上依旧沉静,道:“世事当真奇妙,我梦中那个仙人竟把师父的琴曲教给我了。”
“鹤卿!”裴玄衍拢着她肩膀的手微微收紧。
他想不明白,徒儿为何还要瞒着他,是因为意识到他失忆了,便想当他对她犯下罪孽没有发生过吗?
她怎能这般不将她自己放在心上?
可注视着她似乎氤氲着一层薄雾的眸子,他隐隐意识到哪里不对。
真的是失忆那么简单吗?
细究过往,他只有在几次用悲酥散的时候有过记忆断层,可以他当时的状态,怕是根本没办法教徒儿弹琴,也没办法……欺辱她。
倏然间,他耳畔再度传来一道声音。
【顾清嘉历经千辛万险逃出宫,为掩人耳目,一副乞丐打扮。
她身体孱弱,瘦得皮包骨,浑身都是被凌虐出的伤痕,手腕被锁链束缚,被欺辱时哭喘着挣扎,伤了筋骨,稍一动便疼得厉害,因力竭和疼痛晕倒在了城外。】
裴玄衍心神俱震。
历经千辛万险逃出宫……瘦得皮包骨……被锁链束缚……浑身伤痕……
皇帝对徒儿做了什么?他怎敢如此?!
那声音却仍未结束——
【昏昏沉沉间,有人给她喂了一碗水:“唉,也是个可怜人,可我们是从广信府来的,那儿发了洪水,我们逃难来寻亲戚却没寻到,自己都没吃的,只能给你一碗水了。”】
他眸光凝滞了一瞬,这是他第一次在这预言中听到与时事有关的内容。
等等,广信府……
他脑海中倏然闪过先前的一幕幕。
徒儿对他说重修广信府堤坝之事刻不容缓,为了得到他的帮助,甚至不惜用她的身体来换,给他下药,被她折磨得去了大半条命。
他骤然抬眸看向她。
徒儿是不是早就知道广信府会有水灾?
她又是如何知晓的?
如果只有修堤这一件事,他会怀疑她是不是像他一样,也能听到预言。
但如果他教她弹琴、往死里欺辱她也是未来之事呢?
毕竟如他先前所想,他失忆时做下此等事的可能不大。
靠听到预言,是没办法学会弹琴的。
除非她……来自未来。
只有这样,她才会弹他从未教给她的曲子,才会说修堤刻不容缓。
他只觉一瓢冷水当头浇下,霎时间如坠冰窟。
他不愿信,可当排除了一切不可能,剩下的那个就算再难以置信,也是真相,更遑论它还能解释所有疑点。
可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她已经历了那预言的一切,早已被他百般强迫折辱过,他这一生的克制皆是无用,罪孽已经犯下,大错已经铸成,一切都无可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