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铃双眸亮起,凑近一听,周观熄的声音传了出来:“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而低沉,但从手表里传出来后,添了分独特的磁性,但确确实实又是周观熄本人的声音。
颜铃惊奇地再次点了下语音条,又听了一遍,还是觉得陌生而新奇,便趴在床上晃着腿,戳开反复地听了两三遍。
然后他想了想,将手表举在嘴边,认真回复道:“你当然没有拒绝的权利。”
那边默了许久,才回过来一条:“知道了。”
颜铃这才满意地放下了手表。
他关了台灯,缩进了被窝里,最后捂着那凉凉的小铁块在胸口的正前方,盯着窗外的月光看。
他觉得自己是不幸的,遇到了臭公司、白大褂和坏老板。
但又觉得自己运气还不错,能够遇到了陪自己坐扶梯、逛超市、买手表的周观熄。
如果最后他能治好涡斑病,能找到大勇哥,能成功给坏老板下蛊并保证族人的安全——那么一切尘埃落定后,勉为其难地邀请周观熄去他的家乡玩一下,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这样想着,颜铃愉快地合上了眼睛,向梦乡奔赴而去。
第15章你自由了
周观熄是个不需要休息日的人。
工作之外的时间,先前大多被他花费在了医院探病、长途飞行,以及和客户的来往应酬之中。
他同时也是个没有固定爱好的人,闲暇时光的处置,也通常带着极强的目的性,基本都是在阅读、运动和睡眠之中进行三选一来消磨度过的。
总之,周观熄从未预想过,自己会周六的早晨七点被人敲门吵醒,并强制体验起了一件,他认为这辈子都不会和自己有任何交集的事情——烘焙。
更精准来说,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被人从头批判到尾的烘焙体验。
“周观熄。”
厨房岛台前,颜铃认真地喊他的名字:“你真的好笨。”
“这是揉面,不是你平时的扫地,三令五申地和你说了多少遍,要带着感情,柔和之中带着韧劲地去搓揉。”
颜铃痛心疾首地指指点点:“你这个粗糙的手法,这个敷衍的态度,做出来的糕点只会和你的脸一样邦邦硬,大老板怎么可能会喜欢呢?”
周观熄甩了甩沾满干粉的双手,吐出一口气。
让他进行烘焙这件事已经足够荒诞,最好笑的是,最终制出的成品在某种意义上,其实是要送给他自己的。
“这是我能做的极限。”
他毫无波澜地将手中不成形的面团撂在案板上:“你要么忍,要么就自己做,别来找我帮忙。”
颜铃对他消极的工作态度十分不满,偏偏此时此刻,有求于他的人又正是自己:“这样,你让开一些。”
周观熄眉头微动,后退半步。下一秒,颜铃竟像是条灵活的鱼般,钻进了他和岛台的空隙之间。
然后他侧过头,大大方方地、坦然拉过了周观熄的手——
“我来亲手教你一遍。”以一个近乎十指相叠的姿势,颜铃牵引着他的手,重新覆在了案板上的面团上方,“揉面呢,其实非常简单。”
“首先,要有节奏地、一点一点地向前搓揉。”
为了干活儿,男孩儿用浅青色的绸带将长发束成低马尾,随揉面的动作一晃一晃,颇具耐心地解释起来:“同时也要时刻用手感受面团的含水量,不能过分干燥,也不过分湿润,听明白了没有?”
身后的笨学生始终没有给出任何即时的课程反馈。
颜铃以为周观熄是看不清楚,便松开一只手,将面团托在掌心,举高了一些:“来,你看一眼。”
后方的人像是极轻地叹了口气,阴影随即从身后覆下,是周观熄将身子探了下来。
颜铃侧目,便见周观熄同时垂下眸,望向手中托举着的面团。几秒钟后,他越过面团,看向了颜铃的眼睛。
“看什么?”他问。
颜铃嘴巴张开,刚想说些什么,身子却悄然顿了一下。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此刻他的右手牵扯着周观熄的手,维持着在案板上揉面的动作,左手则托着面团,要求周观熄把脸凑近来看。
于是这个姿势,就很像是周观熄弯下腰……在案板前环抱着自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