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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山水之爭(第8页)

陈平安只是在深思著事情。

裴钱不愿罢休:“又不是要你送我,我只是贴脑门上,就能走得快了。求你了,咱们不是在赶路吗,你就不想我走得快一些,早点回到那个什么大驪龙泉?”

啪一声,符籙果真贴上了裴钱的额头,还是歪斜贴著,恰好不挡她的视线。

裴钱立即笑开了,果真快步如飞。自己脑门上贴著一座南苑国京城的大宅子呢,怎么会感觉累?贴著它走路,就好像在自家大宅子散步哩。

跟在两人身后的魏羡看了眼裴钱,大概心情与那只白猫差不多,觉得这个丫头片子脑子有毛病。

陈平安腰间悬佩长剑痴心和狭刀停雪,摘下养剑葫喝了口酒。身后魏羡从一开始的步履略显沉重到现在的轻鬆自如,裴钱看不出蛛丝马跡,陈平安则心知肚明。

当三人走上一座山坡,发现不远处尘土飞扬,有百余骑且战且退,地上已经有数十具尸体,像是在拼死护著一个老人。

陈平安眼中,看得更多的是追杀那些骑军的两名练气士,其中一人是剑修。而在魏羡看来,更多注意的还是那支骑军,眼中有些激赏神色,自言自语道:“百战之兵,下马为锐士,上马则铁骑,应该就是大泉王朝的姚家边军了。”

裴钱如今可不怕这个矮小汉子了,纳闷道:“你咋知道这些的,平日里你四处逛盪,就为了打听这些?”

魏羡置若罔闻,眼神炙热。

南苑国曾经以铁骑甲天下著称於世,硬生生打得草原骑军退回塞外,差点向南苑国纳贡称臣,此全为魏羡一人之功。

陈平安突然转头,沉声问道:“姚家边军?確定?”

魏羡板著脸,连说话的意思都没有,浪费他口水。

山坡一震,陈平安轰然而起,从天而降,刚好將逃亡铁骑和两名练气士双方拦腰截断。他曾经答应过齐先生,或者说答应过那片唯一愿意飘落到他手上的槐叶,所以他今天遇姚而停。

双方对峙,只是姚家铁骑换成了从天而降的陈平安。

剑修轻声说了“不急”二字,那名扈从便耐著性子,脚尖蹍著泥地,百无聊赖。

那名中年剑修身穿素白麻衣,一场实力悬殊的廝杀使得他没有沾染半点血跡。他容貌俊逸,只是眼眸狭长,嘴唇单薄,使得整个人的气质略显刻薄。他並无佩剑,一把本命飞剑与剑客佩剑等长,出窍杀敌之时如有火龙盘踞,那支姚家铁骑的刀枪与之触碰,根本挡不住,好似被刀切豆腐。他身旁站著的扈从是一名身材魁梧的纯粹武夫,身披神人承露甲,也就是山上俗称的“甘露甲”。

陈平安对这类兵家甲丸並不陌生,曾经就从那个古榆国国师身上剥落下一件,后来在倒悬山又购置了一件品秩极高的破碎甘露甲,后被陆抬修缮如新,但是一直没有机会穿戴,毕竟他身上的金醴法袍更加珍稀。

两人配合嫻熟,剑修驾驭本命飞剑杀敌,武夫护在剑修身侧,防止姚家铁骑的漏网之鱼近身搏杀剑修,以及帮剑修遮挡那些手弩或是马弓的箭矢。好几次箭矢攒射而来,角度刁钻,这名纯粹武夫乾脆就以身躯遮挡那几支箭矢的路线,最后不过是在雪白甘露甲表面溅起一点火而已,这点甲丸储藏的灵气损耗恐怕都不用费一枚雪钱,而对方往往要付出一条鲜活性命的代价。

山泽野修最喜欢富贵险中求,一遇上机缘就敢鋌而走险,那些突然被寻见、发掘出来的上古真人茅庐、仙家府邸、洞天福地破碎后的大小秘境,必然有野修蜂拥而去,为了爭抢一件灵器法宝,打得脑浆四溅,图什么?还不是为了获得这种碾压他人的快感,要么倚仗神兵利器杀人,要么凭藉护身法宝刀枪不入、术法不侵,让对手心生绝望。

剑修在战场上閒庭信步,一把飞剑,方圆百丈內,剑光如虹。

武夫如影隨形,严密护住其四面八方。

中年剑修人如其剑,乾脆利落,不做丝毫多余举动。可那魁梧武夫就不同了,本身性情暴戾,又不能放开手脚追杀铁骑,廝杀得不够酣畅淋漓,所以每次剑修重创了姚家精骑,使其跌落马背,只要在两人行进路线上,那武夫就一脚踩烂其头颅或是踩凹其胸膛,模糊血肉和破碎甲冑搅在一起,惨不忍睹。

而此时天上掉下个人,中年剑修停下脚步,以一洲雅言笑问道:“是大泉刘氏的新供奉?”

桐叶洲,山水多阻绝,按照那本神仙书记载,相较於东宝瓶洲,更加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所以各国上层人士,尤其是礼部衙门官员,往往精通桐叶洲雅言。

那魁梧武夫没好气道:“先生废这话做什么,直接宰了便是,不过是个七境以下的武夫,这般年轻的武学天才,杀起来更痛快。”

剑修笑道:“凭空多了一条大鱼,不正合我意吗?”

虽然他停下脚步与陈平安交谈,可是他的那把飞剑悬停在姚家铁骑逃亡方向的最前边。这场追杀,除了先前两人合力偷袭,惊险斩杀掉姚家铁骑的那名隨军修士,此后剑修一直就是驾驭飞剑,先杀最外围的姚家铁骑,率先突围之人先死,这就是他的游戏规则。

一个老人披掛甲冑,与四周骑卒並无两样,应该都是大泉王朝的边军制式轻甲。他捂住腹部,指缝间皆是鲜血。虽然处境淒凉,可老人始终神色自若,並无半点颓丧怯懦,哪怕麾下精锐护著他,死伤惨重,大好儿郎没有凯旋,甚至没有轰轰烈烈战死边关,而是死於这种骯脏的庙堂党爭中。

老人眼眸深处有愧疚和哀伤,但是没有半点流露在脸上。戎马生涯数十载,见惯了生生死死,加上为將者慈不掌兵,这位权倾南方边境的老將军镇定异常。

剩下的百余姚家铁骑死死护住老人,並没有因为刺客的强大便心生怯意。

姚氏治军,法度森严。例如姚氏子弟,无论嫡庶,年少时就已弓马熟諳,十五岁之后都要投军入伍,一律从底层斥候做起,姚氏男子死於边关战事者不计其数,以至於姚氏寡妇的说法传遍数国。

陈平安没有转身望向那支骑军,而是问了老將军一个奇怪问题:“將军姓姚?祖上与东宝瓶洲北边大驪王朝的姚氏可有关係?”

老將军皱紧眉头:“大驪王朝?不曾听说。”他稍作犹豫,“不过我大泉姚氏先祖的確来自东宝瓶洲,但是具体何处,先祖对此讳莫如深,当初命人撰写家谱,只提到了『龙窑二字以及一些家乡的风土人情,而且明言不许后世子孙去东宝瓶洲寻祖访宗。”

陈平安再问:“將军的先祖可曾提及什么街巷,或是……一棵树荫茂盛的大柳树?”

老將军虽然很想点头,兴许就可以与这个怪人攀上关係,说不定就能贏得一线生机,可是光明磊落的耿直心性不由得他如此行事,况且涉及祖先籍贯,后世子孙哪里好胡乱攀扯,沉声道:“没有说什么街巷,也没有什么柳树,只说故乡的槐滋味不错,代代相传,我大泉姚氏祖宅大院就种植有一棵千年老槐。”

陈平安这才转过头,对他笑著点了点头:“明白了。”

老將军愈发疑惑:这孩子到底明白了什么?

剑修似乎也在等待什么消息,眼角余光一直飘忽不定,仿佛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打趣道:“你们俩拉完家常了没?完了咱们就办正事。”

陈平安双手按在痴心剑柄和停雪刀柄上,问道:“是有人钱买凶杀人,你们则收钱替人消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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