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雅曾经是人人艳羡的天才。
她的父母早逝,但祖母强干,面对她时总多几分柔情,即便没有父母,她也生活的相当富足。
不论是物质,还是精神。
十八岁,她进入G国国家科学研究院,五年之后就得到了第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研究成果,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身体开启了一次红灯。
她自己也是医生,只要看上一眼报告就心知肚明——那是没有办法治疗的绝症,她的身体只会越来越弱,越来越弱,直到彻底迎来死亡。
但辛亏有祖母,这个东方女人带着天然的坚忍抓住了芬雅。
她要求芬雅每天抽时间打理花园,插满家里玄关的花瓶,希望这点习惯能让她尽量健康一点。
直到去世的那一天早上,她摸着瓶子里大红的玫瑰,揽着芬雅在怀里:“你不像是我的孙女,更像我的女儿,芬雅,答应我,不要流太多眼泪再睡觉,照顾好我的花园。我爱你。”
不知道究竟是花园的魔力还是她终于成为了天使开始保佑还活着的人,所有的病痛在芬雅身上一再放慢脚步,比旁人多出好几倍时间,多做好多事情。
映真也包含在那些事情之中。
芬雅原本是不会去那样一个小县城的,但偏偏她想要的玫瑰品种只有那里有,只是一趟折返,她带回的不止玫瑰,还有映真。
她没有想过结婚,自然也没有想象过自己会有孩子,但映真第一次笑着说希望再见面时,她很难拒绝。
那群人找上她的原因几乎不用深想,芬雅的病完全是公开的秘密,何况那两年已经开始坐着轮椅出行。
大概是他们以为芬雅对死亡的恐惧会把她推向他们,所以得到预想之外的拒绝后彻底恼羞成怒,一次次试药、一次次传真进度……明明她知道一切,但还是沉默了下去。
直到文件里开始出现那个孩子——她也见过那个孩子十二岁时的样子——映真的姐姐。
那个叫敬真的女孩子曾经拿着用零钱装满的信封找到她下榻的酒店来,敲开她的房门站在门外,明明紧张的不像话,但还是结结巴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勇敢。
“如果有一天您觉得她不够好,不想要继续教她了,请您用这些钱买机票送她回来,别让她一个人留在外面。”
“你不想和她一起去吗?”她接过了那只信封多问了一句。
敬真只是不好意思的绞着手指:“我不聪明,而且……我得留下来,映真以后回来才能有家。”
一切都是命运。
按下最后一个自动启爆的按键,芬雅解开脖子上的披肩,平稳的盖在身上,身后的感染者朝着这最后一个还在呼吸的人类走来。
那些钱她没能拿来给映真买机票,但现在也算是没有食言。
她把映真送回来了。
“冷静下来了吗?”庄逢雁紧紧抓着映真的肩膀,试图从她的眼睛里找到一丝理智,“芬雅说过升降机只能用一次,不说你现在上不去,就算上去了也不一定能帮上忙。”
“可她会死的!”郑映真激动之后,身体彻底因为脱力瘫软下去,“我做不到……”
李猛女托着映真将人放到地上,在逢雁的示意下松了手,但还是轻轻拍着映真的后背安抚。
“她和你说过什么时候会下来吗?”庄逢雁蹲下身轻声询问,“如果她留了后路会让我们等她的。”
“对了,”映真抬腕,“她说了一个小时后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