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着冷意的掌心已经覆上脖颈了,这只男鬼……是想要用折断脖子的方式来终结她的生命吗?
卓青雅早已在心中将最坏的打算都做好了,手底下也酝酿着蓄势待发。
要么反击,要么死磕到底,总之决计不会因为处境悬殊就甘愿束手就擒。
但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没有想象中被恶鬼吞食的苦楚,反而是身躯上最为疼痛的那几处能感觉到有些凉丝丝的。
视线追随过去,蓦然一惊。
是男鬼厉见泓在给她换药。
亲手摘来的草药药效极佳,才几天时间,那些可怖的伤口已然结痂,开始有愈合的趋势。
伤口的愈合必然伴随着改变,逐渐长起来的伤处红肿、发痒,看似狰狞的伤疤在小兔的身体上显得尤为突兀。
那些陌生到有些异样的凉意激得卓青雅下意识想要动作,无法忍住伸出爪子去触碰伤口的冲动。
只是爪子还未刚触碰到伤处,“啪”的一声,那双毛绒绒的爪子就被重重拍了下。
“别动。”
比起触碰到发痒的伤口,先一步到来的是男鬼的声音。
也许是被卓青雅轻微的挣扎影响到,因此不经意失了力道,一时间,不止连拍击手背的力道加重,就连厉见泓手上换药的动作也未免有些失控。
“唔……痛。”
突然遭了这么一下,伤口被拉扯,将将才愈合的血肉有即将要崩裂的趋势。
卓青雅唇瓣张开,面上染了几分惊诧的神情。
因为过于猝不及防,所以有垂下的眼尾,往下撇的嘴角,还有睁了很久眼睛去适应光亮而流出的生理性眼泪。那颗模糊不清的泪珠,很像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
厉见泓很少在一只兔子的面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好像在,装可怜?
平心而论,他觉得自己没什么感情,对旁人放在心上的很多事都无法认可,就连少绥时常跟他说的“不要总是活的那么寡淡”、“有意趣的事也该记点在心里”这些话,他也经常不在意。
他的时间太漫长了,这些无所谓的事情记或不记得,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区别,就这么过去之后,也没什么不一样,该忘的都会忘。
因此他对这只来历不明的兔子也是这种想法,想极力忽视掉,就跟以前对待任何事物一样。
但这只兔子的存在感有些太过强烈了,无论是雨中抓住自己衣袂的时刻,浑身染血奋力求生的时候,还是现在。
那道柔软的声音,倔强的眼眸和带着一点探究欲的眼神,随时都在思索、思考,时刻都在萌生新的想法,眼神浑然不似表象中那么茫然、懵懂、无措。
不是好像。
厉见泓觉得,她简直就是在装可怜。
“在装什么可怜呢?”男鬼冷言冷语,从齿间挤出几个同样冷漠的字眼。
虽这么说着,手上换药的动作却不停。
“……我没有在装可怜。”小小的一只兔子精即便处于弱势也断然不会接受泼到自己身上来的脏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觉得很痛。”
抬眸,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正对男鬼,一眨也不眨的望过去,神情满是倔强。
那么理直气壮,反倒让厉见泓觉得自己是看错的那一方。
可是,眼神一向伶俐、在世间留存了很久很久的男鬼厉见泓又怎么会认为自己看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