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连眼泪都笑出来,然后抬手擦掉,见赵魁然担忧神色,又爱怜地摸了摸他的脸颊:
“没事,只是觉得这个老板有毛病,至少知道了这公司确实龌龊,你以后小心点,别和他们接触,我喊车送你回去?”
“我自己开车来的,小山,你也一样,不要和这种人接触。”
他站起来,拥了拥她,不舍地离开。
等他电梯下去了,傅西流才从厨房里出来。
梁依山还是在看电视吃饭,见到他,朝他招手:“饭给你留了一半,来吃。”
傅西流没问赵魁然的事,也不说自己听到了多少,一手拿着碗筷——他是真打算吃点东西,一手捡了一张明信片,递给梁依山。
“找了一套没拆的,打开盒子底下有张明信片,不知道你看过没有,帮您拿出来了。”
梁依山接过,翻开,是熟悉的字迹。
明信片背面是品牌的商品图,写下话语的人应该是在店里挑完,顺手抽走一张后书写,再翻过来,梁依山读起了上面的文字。
一共用了五种语言,英法西,再加上汉字和拉丁。
他们四个人从前不想被别人听懂在说什么,就会多种语言混着讲。
梁依山看完后撕碎,又端详傅西流手中的碗:“这套餐具是法国造的,法国出的瓷器,讲究要稠要白要密要高雅不流俗要繁复不失其韵,很漂亮很富贵,就是看久了有股水腥气,吃饭吃不下,所以只适合吃点水果和菜叶子。”
她捧着的碗,薄而匀称,透青色,米饭在碗底沉积出阴影,的确更有食欲。
傅西流似对她来得莫名其妙的尖锐厌恶浑然未觉,将盘子里剩下的饭填进碗中,告诉她:“我邮箱里收到了邀请函,就是这个牌子和奢侈品杂志一起办的下午茶活动,要去还是模板推掉?”
梁依山就着他举起的手机看了眼邮件和微信消息,放下了碗,突然捂住了脸。
傅西流吃着饭,没看她,按理说,该关心下梁依山怎么了,但他什么也不想问什么也不想知道。
心里那杆秤越发平衡,风吹草动并不能使他摇摆。
想明白了晁悠说的话,他俩云泥之别,想到梁依山知道他会被打时的微妙表情,和事后出现时恍若天神般的高处垂怜,想到赵魁然那种俯跪的小家子样——
傅西流他亦看不上。
小恩小惠他看不上,梁依山神经质的行为模式他看不上,就连他和梁依山这段建立得莫名其妙的关系他也看不上。
好玩、有趣,但上不得台面。
他可以当一个称职的助理,然后拿到他应得的报酬,也可以在兴致上来时和她暧昧一番,当当无聊生活的调剂品。
可一直乖巧低着头,豁哄着问她怎么了,梁依山肯定看不起他,他也会逐渐看不起自己。
只要把梁依山晾在那里,他安静地默默地守在她旁边,这种相处模式就很好,因为梁依山总会在某刻自己调节好,变得格外正常。
傅西流还是不了解梁依山。
她有当神经病的潜质,但骨子里流淌的还是勇往直前的沸腾热血,一上一下有波动很正常,更正常的是她一直往上冲,带着周围人不回头。
果然,傅西流猜不中她下一步要干什么。
她拿着遥控器把电视一关,从沙发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傅西流。
傅西流微微睁大了眼,圆润的乌眼珠是一枚明润的玉,干净里透着水色。
现在他问了,带点疑惑:“梁小姐您怎么了?”
梁依山的家居服都是一裙一袍,红粉黑白四色,丝绸裹身,如第二层肌肤一般,整个人都润养在缎子里。
她扯下自己的袍子,往沙发上一甩,身上只穿了一条吊带。
红色的,艳质无双,像吸饱了鲜血,等着加点水化开,最后边缘模糊不清,将眼睛都染成一片醉红。
她又爬上沙发,跪在上面,摆出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
傅西流腾地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