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气味总能唤起回忆,梁依山闻到玫瑰会想到妈妈,钻进新换的床品会想起儿时,那么这种浸入鼻腔的铁锈血腥,会让她想到傅西流吧。
或许在日后的某天,她会想起他,这个时候的,沉默的他。
直到一切结束,打手离开,梁依山扶着桌子站起来,低血糖让她轻微眩晕。
打开门,走出去,看见蜷缩的被折翼的鸟。
就这么一眼,梁依山知道自己被骗了。
挨千刀的小骗子,该打!
还以为能看见点不美丽的场景,没想到只看见了一个破碎的少年。
就连躺下的姿势都很巧妙,脸上只有嘴角那一点裂伤,往下淌血,反倒像将他五脏六腑全都打碎了一般,这种伤痕累累不显可怖,甚至你想在他裸露流血的地方再咬一口,问问哪一个更痛。
极具美感的画面,真是个人物!
不是说傅西流只在戚小臣这里待了一周吗,怎么做到连他周边人都叛变的?
背后会是谁呢?
戚小臣他哥戚小因?给戚小臣不记名债券的韩九珠?戚家的对家是谁来着?
这时,傅西流的喉间发出若有若无的吐息声,如随时要断掉那股生气。
好像还清醒着,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起来有个被他留下的梁依山,慢慢松懈,呈大字躺倒在地。
美丽有瑕。
可,要是一块玉上的瑕疵连成了线,那不就碎了吗?
还有什么用。
梁依山看不惯这种破碎感,过不得啊……
身侧的地面,洇开一片鲜红,正逐渐黯淡,连那双洁净的手都变得脏污不堪。
曾给她仔细包扎过伤口,如今也沦落到满是血与尘。
算了吧,他这么聪明的孩子,要不是没有办法了,也不会忍了这一遭,那么多血,还是痛的吧。
她俯身,轻柔地摸了摸他的脸,被骗一骗也不是坏事。
温热的触感,傅西流已不太能分辨,微侧了头,又不免带出一声闷哼。
白衣染血,灯火俱灭。
眼前的景象太惨苦,梁依山蹲下来,看见自己鞋尖污了。
“没有站出来,你恨不恨我。”
傅西流使劲,右手拽住她衣服上垂下的装饰用的带子,声音破碎:“救我。”
梁依山的话给了他一个好提示,原来除了祈求她的怜,还可以给予她一点恨吗?
梁依山拨开他的头发,看他头上并不大的伤口,脱下外套帮他捂住,一手拍拍他的手背,傅西流失了力气,手摔在地上。
“梁依山。”还在喊她的名字。
毕竟这时候说别的,太假。
梁依山满是怜惜:“我留下来了,在这呢。”
傅西流的大脑转得快,聪敏在此刻发挥优势,一切拨云见日。
他以为,他知道梁依山为什么真的会留下来了。
古代人养死士,并不是一顿饭一壶水就能让人死心塌地,为人上刀山下火海。
首要条件是捡。
得先找到那个落在深渊里,除了求救,求主人再给他一条命外没有任何活下去可能的人,然后他就会攀住那根蛛丝,从此以此为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