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萧静!
他独自一人,未带随从,似乎也是信步至此。
见到季纾,他脚步微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了平静。
“季二小姐。”他微微颔首,声音比以往少了几分冷硬。
“臣女参见宸王殿下。”季纾连忙敛衽行礼,心绪如鼓。
溪水潺潺,四周静谧,只有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萧静走到溪边,与她隔了几步的距离,目光投向汩汩流淌的溪水,并未立刻说话。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却奇异地并不尴尬,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张力。
良久,还是萧静先开了口,语气平淡,却莫名带着一丝探究:“听闻季二小姐琴棋书画俱佳,是京中有名的才女。”
他顿了顿,侧过头看她,目光深邃,“却不知,对这骑射狩猎之事,可有何见解?”
季纾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略一思索,轻声答道:“回殿下,臣女以为,骑射乃强身健体、保家卫国之道,并非男子专利。家母来自江湖,亦精通骑射,臣女幼时也曾随母亲学过些许皮毛,后来父亲母亲出征后,便自己练习,只是不及殿下与兄长们精湛。”她语气不卑不亢。
萧静闻言,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欣赏。
他转回头,看着溪水,忽然道:“这世间,多数人只见皇家尊荣,却不知其中束缚。有时,倒羡慕这溪中游鱼,虽只方寸天地,却自由自在。”
他的话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叹息的意味,让季纾的心猛地一紧。
她鼓起勇气,看向他线条冷峻的侧脸,轻声道:“殿下心怀天下,肩负重任,自然与游鱼不同。但这方寸天地间的自在,或许……在于心境。若能坚守本心,纵然身处樊笼,亦能寻得内心一片净土。”
萧静身形微震,倏然转头,目光如电,直直地看向季纾。那目光不再是平日的疏离淡漠,而是带着一种灼热的、仿佛要看清她灵魂深处的审视。
季纾被他看得脸颊发烫,却并未躲闪,勇敢地迎视着他的目光。那一刻,她仿佛能感受到他坚硬外壳下那颗同样渴望理解与共鸣的心。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火花迸溅。
许久,萧静眼底的锐利渐渐化为一种复杂的、带着暖意的柔和。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敲在季纾的心上:“你可知。。。本王很少与人说这些。”
“臣女……”季纾的心跳得飞快,几乎要跃出胸腔。
“不必自称臣女。”萧静打断她,向前迈了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身上清冽的冷松气息更加清晰可闻,“在本王面前,你可以只是季纾。”
这句话,如同一种无声的认可和许可,让季纾的眼中瞬间涌上了水光。她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份独独对她流露出的不同,看着他冷峻面容下悄然融化的坚冰。
“殿下……”
萧静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眼中毫不掩饰的情意,心中被触动。他自幼身处权力漩涡,见惯了虚与委蛇和明枪暗箭,早已习惯了用冷漠武装自己。
可眼前这个女子,却一次次打破他的壁垒,让他看到了光。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坚定而郑重:“季纾,本王……我心悦你。或许唐突,但此言发自肺腑。皇家婚事,向来不由己,但我萧静在此立誓,若有可能,我愿以正妃之礼,迎你入府。”
这不是甜言蜜语,而是一个亲王所能给出的、最郑重的承诺。他知道其中的艰难,但他还是说了出来。
季纾的泪水终于滑落,不是悲伤,而是巨大的喜悦和感动。
她用力点头,声音虽轻却无比坚定:“殿下之心,季纾亦然。无论前路如何,季纾愿等,愿信殿下。”
在秋日静谧的溪边,在无人打扰的片刻,他们许下了彼此的终身。
萧静从怀中取出一枚通体剔透、刻有静字的羊脂玉佩,轻轻放入季纾手中:“此佩随我多年,见佩如见我。”
季纾紧紧握住那枚还带着他体温的玉佩。她也从袖中取出一个精心绣制的、带着冷松香气的香囊,递给他,低声道:“愿殿下安康顺遂。”
他接过香囊,指尖在她手心轻轻划过,带来一阵战栗。
她懂他,他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