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带著刺骨的凉意。
周铁山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甲,一步踏入了李崢的营地。
他整个人瞬间僵住。
空气中没有黄巾大营那股熟悉的汗臭、马粪和腐烂食物混合的酸臭味。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乾净的、混合著草药和木柴燃烧的清爽气息。
营地里,一排排帐篷整齐得像是用尺子量过。
火光下,没有人在赌博,没有人在为了一块肉乾吵得面红耳赤。
他看到一群士兵,围著一堆篝火,一个文士打扮的人,正指著一块木板,教他们一笔一划地写著什么。
“这是俺的名字……”
一个士兵用树枝在地上划出两个歪歪扭扭的字,脸上露出的笑容,比抢到一袋金子还要灿烂。
不远处,一个医疗帐篷里,几名妇人正小心翼翼地为伤兵换药,动作轻柔。
伤兵的脸上,没有痛苦,只有安详。
最让他眼珠子快要瞪出来的是伙房。
一口巨大的铁锅里,燉著香气扑鼻的肉汤。
李崢麾下一位將领,正端著一个粗陶碗,和最普通的士兵排在同一条队伍里,有说有笑。
官兵同食!
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周铁山的天灵盖上!
他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一个他做梦都不敢想像的世界。
……
李崢的营帐,简单得不像一个首领的住处。
一张行军床,一张摆著地图的木桌,再无他物。
“坐。”
李崢没有坐上首,而是拉了一张木凳,坐在了周铁山的对面。
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一盘切好的肉乾,被推到周铁山面前。
“先吃,暖暖身子。”
没有客套,没有试探,就像招待一个许久未见的朋友。
周铁山喉结滚动,端起碗,大口吞咽著肉汤。
温热的汤水顺著喉咙滑下,驱散了寒意,也让他紧绷的神经鬆弛下来。
“周將军,为何起义?”
李崢的声音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