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明之前,那位守將叛变了。
再多守一日两夜,他便不是叛贼,而是功臣。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功臣和叛逆往往只在一线之间。
一步走错,便是天壤。
周彻望著那块令牌,道:“我还是来迟了些。”
“没有。”紫镇东摇头,从胸口取出那块染血的饼:“饼还有。”
——天光大亮。
直到被地形所阻,奔逃的败军才缓缓停下。
吕轻山扯住了韩雄的马:“公子!公子!”
韩雄双手扶著马鞍,艰难的將头抬起。
从胸到腹,一条沟壑似得伤痕,血已成了暗红色,结在伤口处。
他面色苍白,上面全是汗水:“我还没死……”
吕轻山鬆了一口气,道:“可以歇下了。”
薛定打马过来,面带恨意:“就百骑!只有那百骑!”
从始至终,他们確实只看到了百骑。
但在军队彻底崩溃逃散后,各种恐惧的谣言便不可遏制的爆发。
有说朝廷万骑突至的,还有说十万数十万大军在后的。
越传越离谱,越传越崩溃。
如果对方真有重兵在后,是可以真正一锤定音。
一路掩杀而来,溃退的叛军如何逆转?
可势止於百人,那就断不应如此啊!
更要命的是,在场所有人,都成了对方成名的垫脚石。
惨败到现在,他们连突袭之人是谁都没搞清楚!
韩雄扶著马鞍的手在发抖,不知是愤怒还是其他原因。
深深的喘了几口气后,他咬著牙道:“不报此仇,哪有脸面立於并州?!”
被百骑击溃,不想成为当世和史书上的笑柄,唯有踏破张梓、杀死那人,將结局掌握在自己手中。
吕轻山有所顾虑:“这批人应是从天井关赶来的,为今之计,公子需谨防天井关大军杀来。”
“我军新败,人心与士气俱受挫,再面朝廷大军,颇有风险。”
“这个道理我清楚!”韩雄道:“我不曾轻视过天井关的大军,眼线也盯得很牢……正因为此,对方才会只遣百人来突袭。”
“依吕公的意思,难道被这百人挫伤,又受天井关大军之恐嚇,便要就此退走吗?”
韩雄望著吕轻山。
吕轻山终究是没把头点下去。
退走,当然是最稳妥的方式。
可退走的代价,太大了。
首先,他们被百人击退的事情,也就从阶段之战,成了最终之战,画上了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