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虽嘈,却依稀可以捕捉到重点。
宴中客,神色皆变。
天底下,造反的消息最容易藏、也最难藏。
最容易藏是因为事发之前,一切行动都藏在水底下,造反者不敢有丝毫暴露。
最难藏是因为动手之后,造反之举石破天惊,会以最快的速度扩散开来。
以韩问渠造反为例,他在摊牌的第一时间,便有官员、衙役、大族逃出。
他们离城之后,会將韩问渠造反的消息疯狂扩散出去。
一则聚集不愿造反之人,或抵抗、或早逃;
二则以快速让朝廷获得讯息,儘早镇压。
相反,眼线们有时候反应会慢一步。
一是被提前拔除、或城门封闭,他们出不来;
至於二嘛……造反是一等一的大事,眼线们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是確认,而不是盲目上报。
尤其是像韩问渠这种,事先没有任何造反的苗头,对於朝廷的一切动作都尽力配合,一副將功折过的態度。
隨著传入的讯息愈多,宴內譁然一片。
周元、周松以及诸多大臣,一个个神情惊骇。
周汉满脸笑意,也凝固在脸上。
周彻端著的酒杯停在嘴边,目光转动,落在那道雪白的身影上。
冰冷如她,竟嘴角一动,对他笑了。
周彻手一紧,杯子摇晃,酒水泼落。
“谣言?”陪坐在侧的盖越蹙眉。
“应该不是。”右侧的贾道摇头:“让殿下说中了,对方果然有后手……可她的后手,竟然是策反韩问渠么?”
没有人能无所不知。
贾道如此、周彻如此、天子亦如此!
萧焉枝是人,还是个极聪明的人,她自会有隱匿手段。
韩问渠是人,是个极其复杂的人,故有此意料之外之举。
砰!
杨復面色冰冷,放下杯子,望向魏仲文:“此事当由河南尹处理。”
“杨公之言甚是。”魏仲文应声而起,道:“我这便差人去,看看是谁人造谣!”
这时候,门口又数道急切的身影,在通报后得以进来。
其中,便有从并州赶回来的许破奴。
他和马逾韩、李鹤等人是一道回来的。
但路途遥远,便是乘马,对人的消耗也是极大的。
夜以继日,中途不歇,两个文人难以承受。
李鹤半途就晕了,马逾韩坚持到雒京,也是虚的不行。
许破奴如同铁打,走路还是虎虎生风。
他在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去了六皇子府,结果才知周彻不在。
隨后,他来此处寻周彻,皇甫韵则带著消息紧急去找兄长,如今消息已呈到了尚书台和宫內。
等许破奴再赶到此处,和他同道从并州逃来的人,將消息捅开了。
这些人,从太原来的极少,多是从近些的上党、河內一带赶来避难的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