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微沉的声音于他上方传来,他这才感觉到,裴衍环着他那只手臂上的肌肉似是从未有松下来的意思。
只见那人神色照旧,接住他后视线再未落在他身上,而是平静地望着那口直到最后才出水的井,就算细雨沾湿了发丝,顺着轮廓滑下,裴衍仍是动都不动一下。
这倒显得他反应过激了。
暗暗给自己洗着脑,他努力地将注意力从二人“略显”亲昵的姿势上给拉回当下。
不就是兄弟之间搭把手扶了一下,再因没站稳顺势抱了一下吗?这有什么可尴尬的?这种情况在现代难道不是更常见?
裴衍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又何因此而必大惊小怪的?!
想到此处,即便身体仍有些紧绷,但比起将才,他整个人也松缓了不少。
某人再一次给自己洗脑成功。
……
与此同时,不远处人群中。
“啧啧,将军也太不解风情了,这两人看得我都着急。”
说话的人正是导致这一幕的“源头”,李思。
马刀老实地待在腰间,正环抱着手,望着前方因“意外”而亲密无间的二人,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仅吐槽一句还觉不够过瘾,他用手肘轻碰了下站在身侧的一位“百姓”。
“你瞧将军那如临大敌的样子,面对千军万马时都从未见他这般紧绷。”
那被他轻击的“百姓”正是乔装后的陈苟丹。此时正随着众人一块儿在雨中抹着面上的眼泪。
然而,当李思与他对话时,脸上哪还见得着方才的悲伤,语气平淡得像是换了一个人。
“大哥看见你推刘厚德了。”
闻言,李思神情先是一滞,而后很快又恢复了从容。
“那又如何?大哥若是有意要阻止……那还等得着我碰到刘厚德?”
说罢,他单拳微抵着唇,掩面轻笑出声。另一手抬起,这次未收着力道,将旁边的陈苟丹给肘击得身形轻摇一瞬。
“别装了狗蛋儿~你这人就是木讷了些,其实心底也希望能有一人真正站在将军身边吧?”
“……”
难得,陈苟丹这次竟未出言纠正对方叫他“狗蛋”一事。
另一方。
被某股神奇力量给推得一脸懵的黑熊寨寨主,兼凿渠工长刘厚德,正挠着脑瓜子一脸莫名地环顾着四周。
“奇了怪了,俺不是在后头站得好好的,怎么被挤到前面来了?”
找不着“罪魁祸首”,又实在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接受了这个最佳观“井”位。
很快,他又在周围人的情绪感染下嘿嘿笑出了声。
“嘿嘿,这雨下真得好,俺媳妇儿和寨里的弟兄们肯定都很高兴!”
目光在无意间扫过身旁相互依偎的二人,再次望向天空时,他的那张国字脸上竟生出了几分惆怅。
抹了几把脸上的雨渍,喃喃两句。
“俺也想抱俺媳妇儿了……”
“等俺休整时,一定要回去好好地向媳妇儿讨个赏!”
想到此处,他心中的那点儿怅然又慢慢散去,掰着手指算了算接下来所需的时日:“程大人说……待安排好横向挖渠的事便可让俺们回寨子一趟,这算下来也快了。”
“不知道迟卿公子说的是不是就这回和俺们一同去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