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是蒲矜玉脸上的伤,还有她跪了一夜的膝盖,万万不能露出破绽来。
蒲夫人眼神示意另外一个老妈妈出去传话,处理周全这件事情。
回程的路上,晏池昀留心周遭碰上的马车,但都不是蒲家的,她应该还没有回来吧。
今日已经耽误了时辰,不好再延迟了,离开春熙巷,晏池昀凝神没有再想,驱马的速度加快了一些。
另外一边蒲矜玉已经到了药馆,她披着斗篷帽蒙着面,只露出一双清灵漂亮的眼睛。
老妈妈站外等候,她在里侧的圈椅上坐着看药童抓药,不多时,蒲家又来人了,跟那老妈妈说话,距离有些远,蒲矜玉离得远听不清,但想想也能猜到是说什么。
趁此空隙,她起身取出一锭银钱放到药柜台上,低声告诉药童,“帮我拿一瓶避子药丸。”
给的钱多,药童看了她两眼,倒没说什么,收了银钱,去给蒲矜玉找药。
蒲夫人身边的老妈妈很警惕,虽然在说话,但时不时往这边投来一眼。药柜台上放着不少药包还有秤药材的戥秤,她递过去的银子被遮住了,老妈妈并没有看到,只以为她在拨弄药材。
尽管如此,那老妈妈也怕蒲矜玉弄什么手脚,说完话立马就进来了。
在她过来之前,蒲矜玉已经从药童手里拿到了避子药丸,老妈妈自然没有看出什么破绽。
路上已经交代好了事宜,便说是蒲矜玉出门时不小心踩空台阶摔倒在地,跌青了双膝不说,甚至还摔肿了脸颊,磕破了嘴角。
因为她脸上的指痕虽消散大半,但还是有些明显,毕竟这才过去了半天,主要昨日夜里也没有上药,所以在马车之内,蒲夫人的贴身老妈妈取了脂粉给蒲矜玉上妆修面。
遮得不如往日那般严实,好歹不至于露馅,老妈妈放下脂粉盒,警告道,“到了府上,三小姐可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蒲矜玉心里阴郁嗤讽,面上却乖乖点头道她明白。
“若您不听话,叫晏家的人看出破绽,您的姨娘在蒲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姨娘这些年,不,不只是这些年,还有上辈子,吸着她的血肉过了那么久的好日子,已经足够了。
这一句,蒲矜玉没有应,老妈妈不满还要再接着说,但已经到了蒲家门口,马车停下,不好再警告了。
蒲夫人演戏演得很好,甚至抱着蒲矜玉抹眼泪,小心翼翼触摸她的面颊,问她疼不疼?斥责下面的老妈妈不好好伺候她,让她摔成这样,统统罚月俸打板子。
蒲矜玉感受到蒲夫人的手指靠近摩挲着她的脸,不是心疼,而是在检查,看看有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她接住戏台子,说不关老妈妈的事情,是她自己走路不小心,“母亲您病了,女儿心里总是忧虑,这才失神崴了脚跌倒。”
“你这孩子!昨日我就不该将这件事情告诉你的。”蒲夫人抱着她。
丝嫣在旁边看着母女两人说话抹泪,分明感人的场面,却总觉得像是在看戏一样怪怪的,尤其是这少夫人,她脸上在笑,眼神却有些许空洞。
但这是主子们的事情,她就算是觉得怪,也不敢置喙。
由于蒲矜玉受伤了,且事情不能声张,所以她在蒲家又以照顾蒲夫人的名义养了几日。
原本她顺从蒲夫人的意思要让丝嫣回去,可丝嫣说晏池昀嘱咐了,她是她的贴身丫鬟,得随时跟着她伺候。
蒲矜玉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抿着茶水的动作变慢,她看向丝嫣,淡笑着轻声说是吗?
“是。”丝嫣不知道她唇边的淡笑为何意。
来伺候少夫人之前,家主大人身边的侍从已经嘱咐了规矩,特意提点了一些有关于少夫人的喜好,尤其说明少夫人“爱美”。
来蒲家的这两日,丝嫣的确感受到了蒲矜玉尤其爱美。
因为摔伤了脸,她还要时时刻刻上妆,沐浴也不叫她贴身伺候了,就怕被人看到她除却脂粉后的伤患处,夜里甚至还要带妆歇息,明明这样不利于恢复,可她不让帮忙,丝嫣没说什么。
用的药比较好,养了几日,蒲矜玉的伤势很快恢复得差不多了,蒲夫人的病症也痊愈了。
她回去那日,蒲夫人拉着她的手千叮咛万嘱咐,可别伤着碰着了,她都一一应下,十分舍不得蒲夫人。
可一上了马车,放下车帘遮掩住一切,蒲矜玉的脸色渐渐变得冷漠。
晏家马车驶远之后,蒲夫人脸上的慈母笑容也瞬间消失殆尽。
“夫人,您怎么临时改变主意,不放人去三小姐身边了,您就不怕她搞什么手脚?”老妈妈不解。
又道这蒲矜玉看着老实,实际一身反骨,三年多了还是没把她的骨头磨平,要不是手里捏着阮姨娘,恐怕她不会乖乖受教。